那之后,沈砚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温时羽。
陪女儿搭积木时,看到她把红色的块块往蓝色堆里凑,会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温时羽总把物理错题抄在英语笔记本上,说“这样就能同时记住两个弱项”;路过街角的咖啡店,闻到熟悉的拿铁香,会想起重逢那天,他手里那两杯最终没送出去的咖啡,凉透了才发现,原来她那天穿的风衣,和高中时他披给她的那件校服,是同一种浅灰色。
他开始频繁地翻看高中同学群,却始终没找到温时羽的名字。
有次鼓起勇气问了她的室友,对方只说:“时羽前年去英国做访问学者了,好像打算定居那边,她说北方的雪看够了,想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沈砚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南方的梅花开了又谢,他终究没再去看过。
就像当年改了志愿却没说出口的心意,有些风景,错过了最佳观赏期,便再没了去看的意义。
女儿三岁生日那天,收到一箱从英国寄来的礼物,是温时羽托人转寄的,是一套木质拼图,图案是候鸟掠过海岸线的剪影。附了张卡片,字迹还是和当年一样清秀:“祝小朋友生日快乐,愿你永远不必懂‘错过’的意思。”
沈砚摩挲着卡片边缘,突然想起高三毕业那天,温时羽站在巷口,回头看他时眼里的光。
那时的她,一定也藏着和他一样的期待吧?期待一个拥抱,期待一句告白,期待一个“我们一起走”的承诺。
可他们都太年轻,太擅长把心动藏在“朋友”的伪装下,太相信“以后还有机会”。
某个周末,他带着女儿去海边。小家伙指着远处的海鸥喊:“爸爸,你看小鸟!”
沈砚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群海鸥正贴着海面飞翔,盘旋几圈后,朝着更远的天际线飞去,没再回头。
“那不是小鸟,是候鸟。”他轻声说。
“候鸟要去哪里呀?”
“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温时羽去了英国,沈砚留在了南方。
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最终都落在了时光的褶皱里,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隐秘的角落。
回家的路上,女儿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手里攥着那枚从沈砚书房偷偷拿走的梅花书签。沈砚看着那枚书签,突然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热。
原来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候鸟与岸,从来不是谁辜负了谁,只是命运在他们之间划下的那道河,终究没能架起一座桥。
只是,永远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