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暴雨砸在废弃天文台的穹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洛言抱着阿冥躲进地下密道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阎梵正在摧毁整座建筑。

怀中的孩子轻得像一片枯叶，呼吸微弱却平稳，命契纹路在他皮肤下泛着幽蓝微光，如同沉睡的星河。

“爸爸……”阿冥突然睁眼，瞳孔短暂地泛起金光，“那里……有东西在召唤我们……”

他指向密道深处的一面石壁，洛言顺着看去，发现石壁上刻着与镜阵相似的六芒星图案，中心嵌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厚灰。

林子安随后冲进密道，警服被雨水浸透：“出口被塌方堵住了！这是唯一的通道。”

他举起手电筒，光束扫过铜镜时，镜面突然亮起，映出三人身影。

洛言心中一凛……镜中自己的影像竟穿着三年前在江南时的青衫，而阎梵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身后，虽只是虚影，却笑得阴冷。

“这是镜渊之门！”林子安翻动《冥途录》，指尖颤抖，“传说能照见因果轮回，也能连通冥界各处。”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震颤，镜面浮现出血色文字：“双生同魂，镜破归真”

阿冥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触及便被吸了进去，洛言不及思考，纵身跃入镜中。

坠落的感觉持续了很久，直到双脚踩上实地。眼前是一座倒悬的宫殿，梁柱由镜面构成，映出无数个扭曲的天空。

阿冥站在中央，身上缠绕着淡金色光芒，脚下展开一幅巨大的阴阳鱼图案，鱼眼处各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颗是他的，另一颗泛着幽蓝，属于洛言。

“欢迎来到镜渊核心！”阎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本人并未现身，只有声音在殿内回荡，“你以为逃到这里就能摆脱命契？”

他话音未落，镜面梁柱突然翻转，将三人困在不断缩小的空间内。洛言试图用手术刀劈开镜面，刀刃却穿过镜像，只割裂了自己的衣袖。

阿冥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命契纹路剧烈波动：“爸爸……它在拉扯你的灵魂……”

洛言这才惊觉，自己体内的力量正源源不断涌入儿子体内，而阎梵的声音变得愈发清晰：“我会让他活不过今夜！”

林子安突然扑向阿冥，手中青铜罗盘高速旋转：“用我的血做媒介！”

他将匕首刺入自己的手掌，鲜血滴落在罗盘上，激起一道金光。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殿顶的镜面穹顶。那里有一道裂缝，透出外界月光。

“跳上去！”林子安嘶吼着将阿冥推向裂缝。洛言抓住儿子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流失，连站立都困难。

阎梵的笑声震得镜面簌簌掉落：“你以为他能承受得住双生契的全部力量？他会爆体而亡！”

阿冥却在这时抬头，眼中金光大盛：“爸爸，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浮现出与洛言相同的命契烙印，两人手腕相触的瞬间，命契纹路交织成完整的太极图案。镜面穹顶的裂缝骤然扩大，月光如瀑布倾泻而下，将三人卷入其中。

落地时，洛言感觉身体沉重了许多，低头发现白发已蔓延至鬓角。

阿冥靠在他怀中，脸色苍白却笑着：“我看见……”林子安蹲下查看，突然发现阿冥的瞳孔变成了正常的棕色，命契纹路消失不见。

“代价是什么？”洛言抚摸着儿子的脸，声音沙哑。远处传来渡轮汽笛声，江面浓雾中隐约可见阎梵的黑轿辇。

冥主的声音随风送来：“你以为解除了命契？不过是把枷锁换成了镣铐！”他抬手展示掌心——那里有一道与洛言相同的命契烙印，正在缓缓淡化。

林子安突然抓起洛言的手：“你的命契还在，但转移到了你自己身上！”

他翻开《冥途录》，最新一页浮现出字迹：“双生契解，因果自偿。”洛言望向江面的雾气，第一次主动走向阎梵的轿辇。

“这次换我来找你。”他对虚空说道，抱起阿冥走向浓雾。林子安望着他们的背影，发现洛言的脚步不再踉跄，背影挺拔如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