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梅雨季节的羽田机场像被罩在一层湿纱里。
托运柜台前，周遇把两个 24 寸行李箱一字排开，一个贴着柠檬贴纸，一个贴着墨黑猫爪。
“超重 3.2 公斤。”地勤小姐礼貌提醒。
周遇眨眨眼，把背包打开，掏出一兜子东西：
——七本早大讲义、两盒樱花限定扑克、一只折耳猫玩偶、还有半箱没喝完的柠檬汽水铝罐。
全部塞进林屿的随身行李后，刚好卡在 23 kg。
林屿哭笑不得：“你是把东京搬回去了？”
周遇耸肩：“只搬夏天。”
飞行时间三个半小时，气流颠簸。
安全带提示灯第三次亮起时，林屿掏出那本全学期笔记，封面写着【东京语言学Ⅰ】。
最后一页空白处，被周遇画了一幅简笔画：
旋转楼梯、两枚戒指、一瓶横倒的汽水，旁边一行小字——
“回国后，把这里改成我们的毕业设计。”
林屿用指腹蹭了蹭字，低声问：“真的要做游戏？”
“嗯，背景设定在东京，名字就叫《柠檬味夏天》。”
周遇把耳机递过去，“Demo 已经在我电脑里跑通了，回酒店给你看。”
落地 B 市，热浪扑面。
机场出口，迟慢书店的老板姐姐举着一张 A2 海报：
【欢迎回家！新书首发——《柠檬味夏天》】
海报中央是游戏主界面：旋转楼梯、樱花雨、两枚交叠的戒指。
林屿愣住：“什么时候印的？”
老板眨眼：“你们上飞机前，我连夜让印刷厂加的。”
周遇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回头冲林屿笑：“预售已经破千份，够我们交下个学期的房租。”
回学校的地铁上，林屿收到辅导员微信：
【中文系毕业设计开题报告，下周一截止。】
配图是一只跪地求饶的熊猫。
周遇凑过来看，直接把聊天记录转发给自己，然后回复：
【选题：《跨媒介叙事中的青春符号——以独立游戏〈柠檬味夏天〉为例》】
辅导员秒回：【？？？】
周遇补充：【指导老师：我，周遇，代码系；他，林屿，中文系。双人联合课题，已立项。】
林屿笑到弯腰，额头抵在周遇肩上：“你又先斩后奏。”
暑假第一周，两人搬进学校南门外的老公寓。
两室一厅，厨房小得只能站一个人，阳台却朝南，能装一整片晚霞。
搬家那天，房东太太递来钥匙，又塞给他们一盆薄荷：
“夏天种这个，柠檬汽水会更凉。”
夜里，周遇在阳台支起小桌子，把电脑接上投影仪。
白墙亮起游戏 Demo：
开场画面是早大中央大道，樱花飘进旋转楼梯，
男主角穿白衬衫，背包上挂着一只柠檬玩偶；
女主角戴黑色耳机，耳机里循环《Lemon》。
玩家操控两人并肩跑向东京塔，戒指在日出里闪光。
林屿看着屏幕，忽然眼眶发热：“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周遇把音量调低，声音混在游戏 BGM 里：
“不，你比游戏更好。”
八月末，Demo 测试版上线 Steam，评论区第一条：
【请问什么时候出双人 DLC？想和我男朋友一起跑完最后 100 米。】
周遇截图发给林屿，配文：
【看，有人催更我们的爱情。】
林屿把评论读给阳台上的薄荷听，薄荷叶子被晚风吹得簌簌响，像在偷笑。
开学前一天，两人回到 A 大图书馆天台。
夕阳把影子拉得和去年一样长。
周遇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密封罐，里面是晒干了的樱花瓣、一片早大枫叶、还有一只空柠檬汽水瓶。
他把罐子递给林屿：“毕业设计素材，第一章。”
林屿接过，晃了晃，花瓣在玻璃里沙沙作响。
“毕业设计最后一章写什么？”
周遇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戒指碰在一起，发出极轻的“叮”。
“写我们领证那天。”
夜色降临，图书馆灯一盏盏亮起。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影子被路灯剪成一段段，却始终连在一起。
林屿忽然想起一年前自己写下的开题报告标题：
《跨媒介叙事中的青春符号》
而现在，符号有了温度，青春有了姓名，
故事也有了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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