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与新局

《雨巷深处》的拍摄比预期提前了半个月杀青。杀青宴上，导演举着酒杯感慨：“多亏了陶陶和顾晏辰这对‘神仙搭档’，戏里张力十足，戏外配合默契，不然哪能这么顺利。”导演因为高兴，并没有叫阮陶陶的全名，显得与阮陶陶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那般。

阮陶陶穿着香槟色的吊带长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她举着果汁杯，笑意得体：“是导演指导有方，也是顾老师带得好。”语气谦逊，眼神却亮得像淬了星子，扫过全场时，既有新人的青涩，又透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顾晏辰坐在她身侧，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他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听到这话，他侧头看她，灯光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互相成就。”他淡淡地说，目光在她锁骨处的碎钻项链上停留了半秒——那是剧组统一发的杀青礼物，戴在她身上，倒像量身定做的。

宴席过半，阮陶陶借口透气走到露台。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阮陶陶顾晏辰雨中对峙#的热搜，下面全是CP粉的狂欢：“这眼神拉丝我能看一百遍！”“女三号和男主好配，求二搭！”“顾老师看陶陶的眼神绝对不对劲！”

系统008兴奋地报数：【宿主，顾晏辰好感度已经18了！CP粉的热度还在助推，他刚才在席间看了你七次！】

阮陶陶指尖划过屏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观众的热情是意料之中，顾晏辰的关注更是她精心铺陈的结果——从仓库那场戏的借力一撞，到码头故意滑落的剧本，每一个细节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刻意，又总能在他心里留下点涟漪。

“在看什么？”顾晏辰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她转身，脸上已换上无辜的浅笑：“看大家的评论，没想到反响这么好。”她把手机递给他，屏幕刚好停在CP粉剪辑的视频界面，背景音乐是缠绵的情歌。

顾晏辰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视频里截了他递毛巾、分姜茶、扶她腰的镜头，配上暧昧的字幕，竟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抬眼时，正对上阮陶陶清澈的眸子，她像没察觉视频的暧昧，只好奇地问：“顾老师，您会介意这些吗？”

“不介意。”他把手机还她，语气平静，“说明观众入戏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看到视频里她仰头看他的画面时，心跳漏了半拍。

“那就好。”阮陶陶收起手机，风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她抬手拢了拢，动作慵懒又妩媚，“其实我还挺感谢这些评论的，至少证明我没拖顾老师后腿。”

“你做得很好。”他看着她被风吹红的鼻尖，忽然说，“明天有空吗？我朋友开的书店有场民国文献展，或许对你后续理解角色有帮助。”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发出私人邀约。阮陶陶心里了然，面上却露出惊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正想找些资料呢，麻烦顾老师了。”

她的惊喜恰到好处，既有对“资料”的渴求，又有对他邀约的感激，唯独没有男女间的忸怩，让他觉得这个邀约合情合理。

第二天的书店很安静。阮陶陶穿了件米色风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长发披肩，素净得像幅水墨画。她站在文献展柜前，指尖轻点玻璃，看着泛黄的旧报纸出神，侧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顾晏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比在片场看到的她更生动。她不再是那个时刻紧绷着算计细节的演员，只是个对历史感兴趣的普通女孩，睫毛低垂，呼吸轻缓，连指尖划过玻璃的动作都带着种安静的美感。

“这份《申报》记载了当时学生运动的细节，”他走到她身边，指着一份报纸，“和你饰演的女三号背景很像。”

阮陶陶侧头看他，距离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谢谢顾老师提醒，”她笑了笑，故意往他身边靠了半步，声音压低，“其实我私下看了很多您的采访，您对民国史的见解特别独到，所以才……”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带着点“不小心说漏嘴”的羞赧，眼神却坦荡地迎上他的目光。这种半露半藏的崇拜，比直白的夸赞更让人受用。

顾晏辰的喉结动了动，移开视线：“随便看看而已。”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讨论几句文献，更多时候是沉默。可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微妙的默契。路过咖啡馆时，阮陶陶说：“我请您喝杯咖啡吧？就当感谢您昨天的邀约。”

她点了杯手冲，看着咖啡师冲泡的过程，指尖在杯沿画着圈。“其实我不太会喝这种苦咖啡，”她忽然说，“但看您采访里说喜欢，就想试试。”

又是这种不动声色的关注。顾晏辰看着她小口啜饮，眉头微蹙的样子，像只被迫吃苦药的小猫，忍不住递过自己的糖罐：“加两块。”

她抬头笑，眼睛弯成月牙：“谢谢顾老师，您总是这么照顾我。”

这句“照顾”说得自然，却像根羽毛轻轻搔过他的心尖。他忽然想起杀青宴上她被投资商灌酒时，也是这样笑着，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开，既没驳了对方的面子，又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她总能在看似柔弱的姿态里，藏着不容侵犯的锋芒，这种反差，致命地吸引人。

离开书店时，下起了小雨。顾晏辰撑开伞，自然地把大半伞面倾向她那边。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像没察觉，只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暂时没接戏，想沉淀一下。”阮陶陶走在伞下，肩膀偶尔碰到他的胳膊，每次触碰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流，“顾老师呢？”

“下个月进组，拍个悬疑片。”

“那一定很精彩，”她仰头看他，雨丝落在她睫毛上，“等上映了我一定去看。”

送到她公寓楼下时，雨还没停。阮陶陶站在屋檐下，仰头对他笑：“今天真的很谢谢顾老师，文献对我帮助很大。”她顿了顿，补充道，“咖啡也很好喝。”

顾晏辰看着她被雨雾氤氲的眸子，鬼使神差地说：“下次有想看的文献，我可以再带你来。”

“好啊。”她答应得爽快，眼神亮得惊人，“那我先上去了，顾老师路上小心。”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顾晏辰才收起伞。肩头的湿意沁骨，心里却莫名有些发烫。他拿出手机，点开搜索框，鬼使神差地输入了“阮陶陶 顾晏辰 CP”，看着屏幕上那些缠绵悱恻的分析，唇角竟忍不住向上扬了扬。

【宿主！好感度飙升到28了！】系统008的声音都在发抖，【他主动说下次带你来！这绝对是约会邀请啊！】

阮陶陶站在窗边，看着顾晏辰的车消失在雨幕里。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被他伞沿挡住的暖意。

她打开手机，给顾晏辰发了条消息：“顾老师，刚发现您伞上的挂坠掉了，是不是落在书店了？我明天去问问。”

——那枚银色的星星挂坠，是她刚才“不小心”碰掉的，落在了她的风衣口袋里。

很快收到回复：“不用麻烦，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阮陶陶笑了笑，没再回复。她把那枚挂坠放在手心，星星的棱角硌着手心，像个甜蜜的诱饵。

好感度28？还不够。

她看着窗外的雨，眼神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