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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玫瑰花安静地躺在程以鑫的单车的旧篮子里,像是他平淡无奇的人生中意外闯入的一笔浓墨重彩。
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破碎的玫瑰,漂亮的大小姐,和一个站在光影交界处的模糊的自己。
他推着车,刚走出校门,脸上那点因林绾舟而起的浅淡温柔瞬间僵住。
不远处的梧桐树荫下,停着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
车旁斜倚着一个身形颀长的青年,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羊绒大衣,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却没点燃,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夕阳的金辉透过枝叶间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姿态闲适优雅,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是宋玄。

宋玄平日里带着一副温润如玉的皮囊,像是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世家子弟,对谁都是温和有礼。
但程以鑫是见过他另一面的……
他低头看了看那只旧篮子,里面还躺着那朵玫瑰残骸,红得刺眼,红得绝望,像是败落前最后的挣扎。
程以鑫后背瞬间绷紧,推着车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握住了车把。他没有上前,甚至下意识地想绕路避开。
但宋玄已经看见了他。
他随手将烟丢给一旁的司机,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宋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双黑眸依旧温和如常,却深不见底,暗藏锋芒,像是荒野上蛰伏的狼,随时准备出击。
程以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宋玄的目光落在他单车上那只旧铁篮子上,微微挑眉,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宋玄“听说我妹妹最近经常找你。”
程以鑫攥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宋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从他旧篮子里那朵破碎的玫瑰移到他脸上,眼神晦暗不明。
宋玄“脸色怎么不太好?”
他像是关心妹妹的同学,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目光却锐利如刀。
宋玄“学习压力太大?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宋玄“舟舟年纪小,玩心重,有时候做事没有分寸感。若是有什么地方让你困扰了,可以跟我说。”
这话听起来像是体贴的兄长替不懂事的妹妹善后,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丝线,缠绕上来。
程以鑫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又松开。
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低声。
程以鑫“没有麻烦。”
宋玄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淡了淡。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旧运动裤,鞋子有些旧了,还沾着些泥土。
他站在夕阳下,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暖光里,却显得那么瘦弱单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宋玄“你是聪明人。”
宋玄的声音很轻,也很温和,带着笑。
宋玄“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事情她考虑不到。”
程以鑫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宋玄“我知道以鑫同学学习很努力,可是以你的家庭条件,恐怕很难一直承担起和我妹妹做朋友所需要的开销吧?”
宋玄“舟舟她性格活泼,交朋友很随心,但她没有坏心思……”
他的目光从程以鑫身上洗得发白的旧校服扫过。
宋玄“就是有时候会忽略一些细节,给别人带来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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