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临星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指关节因攥钥匙过紧而发痛。
陈临星猛地回身,“啪”一声按亮了天花板上那根嗡嗡作响的老旧灯管!
惨白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照亮这间简陋得无处可藏的斗室,也将她自己暴露在光明之中!
她甚至挑衅似的向前一步,让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印在巨大、干净的玻璃窗上。
要监视?那让你看个够!
她直视着对面那模糊的身影。
几十米的距离,光线又弱,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细节,但她就是知道,他!一!定!看!到!了!
她能看到对面那个身影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姿态像是在……确认?
几秒的死寂之后,对面那扇明亮的窗户里,“唰”地一声,窗帘被严丝合缝地拉上了!
陈临星看着对面那瞬间消失的人影和被厚重窗帘隔绝的灯光……
“哼!”
环顾这间家徒四壁、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的小房间,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委屈猛地席卷而来。
不能哭!哭就输了!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用力甩了甩头。
行李箱还被小金放在市委大院门卫那里!她必须先把自己那堆破烂行李弄过来!
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睡觉的地方总得先安置!
陈临星深吸一口气,冲出房门。现在,得先去征服门卫大爷和行李箱!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精疲力尽的陈临星终于把自己那个塞满衣服、书籍和一些零碎生活用品的巨大行李箱,连拖带拽地弄上了三楼。
小金在电话里说明天才有小推车能借给她,今晚只能靠她自己!
“李达康!你一定是故意的!”她踹了一脚无辜的墙,在心里咆哮。
好不容易把箱子弄进门,她已经气喘吁吁,汗湿了后背。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看看横在中央的庞然大物,她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开灯?一想到那惨白的灯光......还是算了吧!
她借着窗外对面主楼反射过来的一点微光,走到窗边。
“睡沙发?没沙发。睡地板?太凉。还得铺床……”她认命般地搓了搓脸。
把行李箱放倒,开始摸索着解开密码锁。咔哒一声,箱子开了。
她先把最上面的厚外套和几本硬皮书扔到旁边的硬板床上。
然后开始往外捞她的家居服。她只想赶紧换上舒服的衣服瘫倒!
手指在箱子里摸索着,突然,她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装着她的洗漱用品和化妆包的硬质收纳盒,放在叠放整齐的衣物中间。她抓住收纳盒粗糙的提手,打算把它拿出来放一边。
就在这时……
箱子突然失去了平衡!大概是刚才堆放书和外套让重心不稳了。
那巨大沉重的行李箱猛地向前一栽!
“啊呀!”陈临星惊呼一声,身体下意识往后躲。
“哐当!!!”一声巨响在黑暗中炸开!
那个装着瓶瓶罐罐的硬质收纳盒脱手飞出,狠狠砸在水泥地板上!
各种细碎清脆和沉闷的破碎声、液体喷溅声、东西滚落的声音响成一片!
收纳盒盖子摔开了!
里面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塑料罐、小盒子、化妆刷……像天女散花一样,滚得到处都是!
一股浓烈的极其复杂刺鼻的怪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浓得呛人!
陈临星石化了!
她僵立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黑暗中,一片狼藉。
地上湿漉漉的,冰凉黏腻的液体很快渗进了她只穿着薄袜子的脚底。
足足过了十几秒。
她才像被电击一样,猛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
一声饱含了愤怒、委屈、崩溃和绝望的尖叫冲破了喉咙!
她顾不上脚底的黏腻,也顾不上黑暗,凭着感觉扑到墙边,摸索着电源开关!
“啪!”
刺眼的白光再次亮起!
光芒之下,地上像打翻了颜料铺!
现场如同被化学品炸弹袭击过,一片狼藉,惨烈无比!
“我的SKII!我的精华!我的粉底……”陈临星看着自己精心挑选、价值不菲的家当变成一地垃圾,心疼得滴血!更崩溃的是这片无法下脚的狼藉!
她捂着头,原地转了个圈,气得跺脚!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这什么破地方!破地板!连个地毯都没有!李达康!!都怪你!!!”
她的尖叫、摔打声和崩溃的怒骂,在寂静的老家属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尤其是窗户还大敞着……
同一时刻,几十米开外的另一栋楼。
李达康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在审阅一份关于青石乡事件后续处理的报告。
就在陈临星那声凄厉尖叫几秒过后。
“砰!”在寂静环境中依然突兀的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在了地板上?
然后,紧接着,隔着两道窗户和几十米的距离,一声更加清晰、带着尖锐怒意的女声穿透空间!
“……都怪你!!!李达康!!!”
李达康握着钢笔的手一顿,他猛地抬起头!
目光看那紧闭的、厚重的深色窗帘!
那一声怒喊,字字清晰。
脸上,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
李达康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难看!黑得堪比刚才拉起来的窗帘布!
他握笔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发白。
“咣当!”一声,他将手里那支钢笔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笔帽弹飞出去,滚落到地毯上。
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再次爆出!对面那死丫头!她又在搞什么鬼?!
摔东西?骂他名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严肃的市委家属院!不是她撒泼耍赖的游乐场!
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冲顶!
他“嚯”地站起身!
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几步就冲到窗边!
他伸手,不是去拉窗帘!而是“唰”地一下把窗户也用力关上!锁死!
做完这一切,李达康背对着窗户,挺拔的身姿在灯光下绷得死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他因为愤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他闭了闭眼,牙关紧咬。
那个名字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带着回音。
“陈!临!星!”这三个字,在他齿缝里被咬碎又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