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陈临星彻底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达康。

先放这里？什么意思？不批准？还是拖延？

她完全无法理解。他之前不是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吗？现在她主动提出辞职，他反而犹豫了？

“李书记？”陈临星困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虚弱和不解，“您的意思是……”

李达康避开了她的目光，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份申请表上。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低哑：“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现在不适合办理手续。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关心。

陈临星更加迷惑了。这真的是那个骂她骂得狗血淋头的李达康？

她还想再说什么：“李书记，我……”

“这是命令。”李达康打断她，“工作上的事，等你身体好了再谈！现在，立刻回宿舍休息！”他甚至伸手指了一下门口。

陈临星被他这反复无常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但那股惯常的压迫感还在，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她看了看他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份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申请表，最终，低声道：“是。”

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

李达康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向后踉跄半步，重重靠在了办公桌边缘。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份申请表，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一种近乎痛苦的挣扎。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从那天起，陈临星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处境。

她的离职申请再也没有下文。

而李达康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

他不再训斥她，不再挑剔她的工作，甚至不再给她分配任何有难度、高强度的工作！

需要送的文件，他会让小金或者行政科的人过来取；需要参加的会议，他常常只让她列席，不需要发言记录；需要写的材料，他会把要求说得极其详尽，甚至偶尔会问一句“能完成吗？不行就让综合处帮忙。”

这种“体贴”让陈临星毛骨悚然！

她甚至宁愿回到以前天天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至少那样她还知道该怎么应对。

现在这种风平浪静，反而让她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或者更可怕的，是李达康换了种方式折磨她？

更让她不适应的还在后面。

李达康开始“关心”她的生活。

一天早上，她刚进办公室，就发现桌上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一袋看起来就很精致的点心。

小金刚好进来送文件，她随口问了一句。

小金表情有点不自然，眼神闪烁：“是食堂新推出的早餐套餐，李书记让多订了一份，说给加班辛苦的同志尝尝。”

陈临星看着那杯豆浆，半天没动。李达康会关心她加不加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下午，她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因为实在没什么重要工作分配给她。

内线电话响了。

是李达康亲自打来的。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放缓了语速，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不自然的温和。

“那个……临星同志，”他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也有些别扭，“市委后面那条路晚上路灯有点暗，你下班回去，注意安全。可以让小金送你一段。”

陈临星握着听筒，半天没说出话。让司机送她？！

“谢谢李书记关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干巴巴地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最后只传来一声：“嗯。”然后挂断了。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她没什么胃口，没去食堂。

正趴在桌子上小憩，门被轻轻敲响了。

她抬起头，看到李达康竟然站在她小隔间的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桶。

陈临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李书记？！”

李达康的表情极其不自然，眼神飘忽，似乎不敢直视她。他把那个保温桶放在她桌上，动作甚至带着点笨拙。

“食堂今天炖了汤，对恢复体力好。你趁热喝点。”他说完，根本不等陈临星反应，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就走！

陈临星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保温桶，又看看那个仓促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这真的是李达康？！那个骂起人来能冻死人的市委书记？！他居然给她送汤？！

她颤抖着手打开保温桶盖子，一股带着药材香味的鸡汤热气扑面而来。

这根本不是食堂大锅汤！这明显是精心炖煮的！

一股极其荒谬、极其惊悚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精神分裂了吗？！还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等着她？！

陈临星看着那桶汤，一口没敢喝。

她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感动，反而充满了警惕和巨大的不安。

这种诡异的“好”，比之前更让她害怕！

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直接骂她，给她派一堆难到死的活儿，也好过现在这样，让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整天提心吊胆。

陈临星用力摇了摇头。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个地方，还有这个人，都太不正常了！

她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她再次拿出手机，这一次，她没有打给李达康。

她直接拨通了父亲陈奉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星星啊？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又闯祸了？”陈奉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宠溺和疲惫。

听到父亲的声音，陈临星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所有的委屈、害怕、迷茫涌上心头，鼻子一酸。

“爸，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干了。李达康他……他好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