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后,沈砚之彻底在学校里火了。他成了无人不晓的名人,更是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草”,走到哪儿都有辨识度。
被迷妹围追,对他而言早成了日常。有时是去上课的路上被递来情书,有时是在食堂吃饭被悄悄拍照,甚至去操场打球,场边都能多很多加油声。他大多时候不热络也不生硬,要么淡淡摆摆手,要么就当没察觉似的往前走。
林栀瑾抱着刚从图书馆借的书往回走,经过人工湖旁时,远远就瞧见了沈砚之。他站在柳树下,正低头听对面的人说话,侧脸在树荫里落着层浅淡的光影。
对面站着的是艺术系才与貌兼备的许晚晴,她今天穿了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还捏着本画册。林栀瑾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些,就听见许晚晴清亮的声音飘过来:“你好,我是许晚晴。”
沈砚之抬了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画册上,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才不紧不慢的应了声:“沈砚之。”
许晚晴像是笑了,声音里都带着暖意:“我知道你,开学典礼上听了你的发言。”她说着把画册往前递了递,“上周在画室看见你从窗外过,刚好画了张湖边的速写,觉得你站在这儿的样子,跟画里的光影挺配的,想给你看看。”
沈砚之没接,只是垂眼扫了眼画册封面,指尖在身侧轻轻蜷了下:“不用麻烦学姐。”
“不麻烦的。”许晚晴把画册塞到他手里,指尖擦过他的手腕时,自己先红了耳尖,“就当……认识下新朋友。”
沈砚之捏着画册的边角,没再推拒,只淡淡道了句“谢了”。
许晚晴还是没有立马就走,她直勾勾的盯着沈砚之,“听说你很难追?”
沈砚之笑了笑没说话,看上去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林栀瑾站在不远处的拐角,书页被风掀得哗啦响才回过神。她看见许晚晴笑着跟沈砚之说了句什么,沈砚之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许晚晴转身往艺术楼走,沈砚之则捏着那本画册,靠回柳树干上,没立刻动。
直到许晚晴的身影拐过楼角,林栀瑾才抱着书快步离开,心里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漾着点说不清的涟漪——原来他也不是对谁都疏离,至少对着许晚晴时,他接了那本画册,还点了头。
周末的篮球场格外热闹,沈砚之所在的队伍正打到关键局,他一个利落的三分球投进,场边顿时爆起阵欢呼。林栀瑾和赵雨清坐在看台角落,手里还捏着没喝完的汽水,赵雨清戳了戳她:“你看沈砚之那股劲儿,刚才差点撞栏上都没带怕的。”
林栀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沈砚之正弯腰扶着膝盖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白T恤后背也洇出片深色。阳光落在他侧脸,连汗珠滚落的弧度都看得清楚。
正看着,就见许晚晴提着袋矿泉水从看台另一侧绕下来,径直往球场边去。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T恤,手里还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走到场边时,刚好沈砚之的队友喊了声“暂停”。
“沈砚之。”许晚晴先从袋子里抽了瓶水递过去,声音轻快,“歇会儿,喝点水。”说着又把袋子往旁边递了递,冲他队友笑,“大家也都喝点,刚打这么久球,解渴。”
队友们忙笑着接了,连声道谢。沈砚之直起身,转头看了她一眼,没立刻过去。倒是旁边的队友笑着推了他一把:“去吧去吧,许学姐专门给你送的,还想着咱们。”
他才慢腾腾走到场边,接过许晚晴递来的水,她又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想给他擦汗,沈砚之却抬手挡了下,自己扯了扯T恤下摆擦了擦额角的汗,拧开水喝了两口,才含糊道:“谢了。”
“不客气。”许晚晴笑了笑,没提之前吃饭的事,只随口问,“你们这局快结束了吧?”
“快了。”沈砚之应了声,没多话,喝了半瓶水,把空瓶往场边的垃圾桶一扔,转头就往球场里走,“我先过去了。”
许晚晴站在原地,看着他跑回去的背影,手里还捏着那条没送出去的毛巾,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却没立刻走,就靠在场边的栏杆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场内。
赵雨清在旁边叹了口气:“许学姐这耐心也是真够可以的,还想着给大家分水。”她转头看林栀瑾,“这沈砚之是真没开窍还是故意的啊?我记得他高中也不这样啊。”
林栀瑾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又看着场上沈砚之运球的身影。他刚一个转身避开对方的防守,似乎不经意间往场边扫了一眼,目光掠过许晚晴时没作停留,反倒往看台这边飘了一瞬——林栀瑾慌忙低下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等再抬头时,他已经带球冲到篮下,又是一个漂亮的上篮。
终场哨声一响,沈砚之的队伍赢了,场边顿时闹哄哄的。他刚把球衣搭在肩上,队友就勾着他的脖子往场边拽:“走了走了,请吃饭!刚赢了球,沈大校草必须作东!”
沈砚之笑着拍开他的手,刚要说什么,却瞥见还站在栏杆边的许晚晴。她手里还捏着那块毛巾,见他看过来,立刻扬了扬下巴,声音清亮:“我也去!算我一个,刚好我知道有家烤串摊味道特正。”
旁边几个队友眼疾手快,立刻跟着起哄:“哟——许学姐也去啊?那必须算上!沈砚之你说是不是?”有人还故意撞了沈砚之一下,挤眉弄眼的。
沈砚之擦汗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许晚晴眼里的笑,又瞥了眼旁边闹得欢的队友,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摆手。他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踢了脚旁边的空水瓶,懒懒地应了声:“行啊,走。”
声音不高,却够清楚。许晚晴眼睛立刻亮了,快步跟上来,自然地走在他身侧,跟他说那家烤串摊的位置。
林栀瑾和赵雨清坐在看台上没动,刚好能看见这幕。赵雨清咋舌:“嚯,这就应了?我还以为他得找理由推了呢。”
林栀瑾没接话,只看着沈砚之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他走在中间,T恤湿了大半,头发还滴着汗,却半点没不耐烦,队友拍他后背时,他还扯着嘴角笑了下。许晚晴跟在他旁边,正低头说什么,他侧耳听着,偶尔应一声。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瞧着竟有点热闹的融洽。林栀瑾慢慢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看台的边缘。
赵雨清看她还愣着,伸出手在她胳膊上拍了拍:“栀栀,你最近怎么了?总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刚才看球都快看出神了。”
林栀瑾被她拍得回了神,睫毛颤了颤,才抬手揉了揉鼻尖,冲她弯了弯眼,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哪儿有,就是刚才太阳晃眼了。走吧,我们也去吃饭,食堂估计还有糖醋里脊。”
赵雨清被她拉着起身,脚步跟着往看台外走,却还是回头瞥了眼沈砚之他们离开的方向,嘀咕了句:“我看你就是被某个人勾了魂。”
林栀瑾没反驳,只是拉着她的手紧了紧,脚步不自觉快了些。
当天晚上,学校论坛就飘起个新热帖,标题直白得很——《沈校草和许学姐的背影杀!这体型差我先磕了!》
点进去是几张偷拍照,都是傍晚他们往烤串摊走时拍的。照片里没拍清脸,只抓了并肩走的背影:沈砚之身姿挺拔,肩宽腿长,衬得旁边的许晚晴格外纤细,她走在他身侧,刚好到他肩膀往下一点的位置,两人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胳膊肘偶尔碰到一起,瞧着竟格外和谐。
底下评论早堆了不少:
“我去!这体型差真的绝了!沈砚之看着好有安全感啊!”
“之前谁说沈校草对许学姐没意思的?这都一起吃饭了,还走这么近!”
“许学姐今天穿鹅黄色T恤好乖啊,跟沈砚之的冷感刚好配!”
“有没有人去蹲烤串摊啊?想知道他们聊啥呢!”
“沈大校草现在主动应了吃饭,这是态度松动了吧?”
赵雨清刷着帖子给林栀瑾看,指尖点着照片:“你看这照片拍的,还真有点那意思。”
林栀瑾凑过去瞥了眼,照片里沈砚之的背影轮廓分明,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有点轻:“他一直都比旁边人显高些。”高中时他也是这样,站在人群里总扎眼,那时她总隔着好几排课桌看他的背影,没想到现在换了地方,还是能从一堆人里一眼认出。
赵雨清转头看她,忽然促狭地挑了挑眉,把手机往旁边挪了挪:“你呀,刚才看球时就盯着他不放,现在看张背影照也走神——栀栀,你老实说,是不是对沈砚之有意思?”
林栀瑾被问得一愣,耳尖“腾”地就热了,慌忙摆手:“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觉得照片拍得清楚而已。”
“清楚?”赵雨清显然不信,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刚才在看台,他往这边看那一眼,你脸都红了,还想瞒我?咱们从高中同桌到现在,你那点小心思能逃过我的眼?”
林栀瑾被她说得没了底气,捏着衣角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真没有……就是觉得他跟以前好像也没差多少,有点感慨而已。”
赵雨清见她这副模样,倒也没再紧逼,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软了些:“好啦好啦,我也就是瞎猜,不说这个了。”她往椅背上靠了靠,抓过薯片袋子往嘴里塞了一片,含糊道,“其实我也不懂这些恋爱的事,之前看别人追来追去的,都觉得累得慌,哪像许学姐这样,干脆得很。”
林栀瑾悄悄抬眼,见她没再盯着自己,才松了口气,指尖却还捏着衣角没松开。林栀瑾没接话,心里那点慌乱,慢慢被熨得平了些。
烤串摊的热闹散了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沈砚之的队友们闹着要去买奶茶,三三两两往便利店跑,只剩他和许晚晴慢慢跟在后面。
快到女生宿舍楼下时,许晚晴停下脚步,转头冲他笑:“今天谢啦,烤串挺好吃的。”
沈砚之没接话,只靠在路灯杆上,指尖转着刚买的矿泉水瓶,瞥了眼宿舍楼门口来往的人:“上去吧。”
许晚晴却没动,眼尾弯着笑:“你不送我到楼门口啊?万一有坏人呢。”
旁边路过的女生听见,偷偷往这边瞟,沈砚之眉梢挑了下,没说什么,抬脚跟着往楼门口走。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他没靠太近,就站在台阶下,看着许晚晴往上走。
“沈砚之,”许晚晴走到二楼平台时忽然回头,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明天下午有空吗?我画室有新展,想请你去看看。”
沈砚之顿了顿,刚要开口,就见许晚晴摆了摆手:“不用现在答,想好了告诉我就行。”说完转身进了楼道,背影轻快得很。
他站在原地没立刻走,直到楼道灯暗下去,才转身往男生宿舍走。
这事没等天亮就被捅上了论坛,新帖标题更抓人:《沈校草亲自送许学姐回宿舍!这波是双向奔赴吧?》配的是两张模糊的照片——一张是两人并肩往宿舍楼走的,一张是沈砚之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的。
赵雨清早上刷到帖,推了推刚起床的林栀瑾:“你看你看,昨晚真送回去了!许学姐这进度够快的。”
林栀瑾揉着眼睛凑过去,照片里的路灯把沈砚之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那儿的样子,竟比在球场上看着温和些。她没说话,心里却莫名想起高中时,有次放学他被女生堵在楼下,也是这样站在路灯下,没应也没走,直到那女生红着眼跑开。
只是这次,他好像没那么疏离了。
许晚晴追沈砚之的架势,渐渐成了校园里公开的热闹。她不再是悄悄递水送画,有时会直接拎着早餐等在计算机系楼下,见了沈砚之就自然地把袋子递过去;有时沈砚之上课,她会抱着画板坐在阶梯教室后排,课间还会借着问问题凑过去说两句话。
这般明晃晃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人。论坛上很快有了个常驻热帖,标题换了又换,最新的是《赌!许学姐和沈校草月底前会不会成?》。底下盖了几百层楼,赌“会”的占了大半:
“许学姐又漂亮又主动,沈砚之没理由不动心吧?”
“上次一起吃烤串还送回宿舍呢,肯定有戏!”
“我赌他们下周就官宣!上周我看见许学姐陪沈砚之上课了!”
也有少数赌“不会”的:
“感觉沈校草对谁都那样,没见他对许学姐特别过啊”
“之前约逛书市也没应啊,说不定只是礼貌”
赵雨清把帖子翻给林栀瑾看,手指点着评论区:“你赌哪个?我压五十块‘会’,许学姐这攻势太猛了。”
林栀瑾正低头翻课本,闻言顿了顿,抬眼瞥了眼屏幕上许晚晴给沈砚之递早餐的照片——照片里沈砚之没接早餐,只侧身让了让,许晚晴却笑着把袋子塞在了他手里。她轻轻咬了咬唇:“我不赌。”
“没劲。”赵雨清撇撇嘴,又翻了翻,“你看这人说的,说沈砚之要是对许学姐没意思,早该直接拒了,哪会让她一直跟着。”
林栀瑾没接话,心里却莫名想起前几天在图书馆撞见的场景——沈砚之被许晚晴堵在书架前,许晚晴正把本画册往他怀里塞,他没接,只低声说了句什么,许晚晴的笑僵了瞬,却还是把画册放在了旁边的书架上,没再硬塞。他转身走时,脚步没停,也没回头。
那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倒不像是礼貌,更像是……懒得应付。林栀瑾低下头,指尖在书页上划了划,或许,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没那么多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