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又诡异的“牛奶”狠狠冲刷过咽喉,灼热的痛感沿着食道一路蔓延到胃里!颜缘甚至被那混合液体里的生奶腥味激得喉头一梗,闷闷地呛咳起来!
她用力把几乎空了的滚烫咖啡杯往旁边湿淋淋的操作台面上重重一掼!“啪嚓”一声脆响!白瓷杯撞在坚硬的水磨石边缘,磕掉了一个小口子,杯底残余的混合液体混着破裂陶瓷的碎片飞溅开!
她剧烈地咳嗽着,一手胡乱地去擦被烫得微微发红的下巴和沾了奶渍的领口,另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台面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随着咳嗽轻微起伏,额角凌乱的卷发也跟着晃动。那双点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狼藉——飞溅开的滚烫奶液,破裂的白瓷碎片,流淌的乳白水痕……像是某种无声而狂暴的控诉!
而此刻,快递小哥已经被门内这“惨烈”的动静彻底震懵了。他怀抱着那个半人高的、包装得极其喜庆花哨的巨大玩偶,僵硬地卡在打开的门缝前,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看玄关里面那个只围着条浴巾、表情像被雷劈过的顾宴辞,又看看敞开式厨房岛台那边制造出“化学爆炸现场”后还散发着低气压的颜缘……职业素养碎了一地。
“……呃,颜……颜女士?您的……包裹?”小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往前递了递那个傻乎乎的巨大玩偶狗头。
颜缘咳嗽终于勉强压了下去。她撑着台面的手猛地用力,站直了身体!沾着点点奶星的苍白脸颊绷得没有一丝波澜,那双冰冷的眸子像淬了毒的冰棱,越过中间那个僵立如同雕塑的顾宴辞,直直刺向门缝处那个抱着玩偶的快递员!视线焦点完全无视了那金灿灿的缎带蝴蝶结和卡通骨头包装,只看到门口突兀的打扰者。
“谁签的?!给他!” 她的声音冷得能瞬间冻结空气里的水汽,带着毫不掩饰的驱逐意味,尖锐地指向玄关内那个罪魁祸首!每个字都像甩出去的冰刀子,砸在顾宴辞惨白的脸上!
“轰!”顾宴辞仿佛被那双淬毒的冰冷视线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玄关冰冷的墙面上,后颈的肌肉瞬间绷紧,手指几乎要抠进墙缝里。金褐色的瞳孔里是彻底的慌乱和无地自容,他甚至不敢对上颜缘那双杀意凛然的眼睛,视线狼狈地垂落在门口同样吓呆的快递小哥脚边。
小哥一个激灵!职业本能终于战胜了八卦之魂(和恐惧)!他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巨大到夸张的柔软玩偶用力往玄关里面顾宴辞方向猛地一塞!根本不管对方能不能抱住或是什么姿势!
“顾先生麻烦签收一下!!!祝您生活愉快!!!再见!!!”小哥语速快得像机枪扫射,尾音还在空气中飘,人已经跟被鬼撵一样转身冲向电梯方向,连电梯都等不及按,直接扎进了旁边的安全楼梯通道!
沉重的防盗门无声地滑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息,也切断了最后一点光线的来源。
顾宴辞怀里被迫塞进了那个巨大的、软绵绵的玩偶狗头。巨大的狗头模型做得傻乎乎的,眼睛是两颗巨大的塑料黑珠子,此刻正滑稽地顶在他赤着的、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腹前。玩偶柔软的身体垂下来,盖住了他腰以下围着的、那条仅剩的、皱巴巴湿漉漉的白色浴巾。金黄的缎带蝴蝶结垂落在他锁骨位置,晃啊晃。他像抱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巨型盾牌,又像是抱住了一根耻辱柱。
玄关的感应灯悄然点亮,冰冷而惨白的光线直直打下来。
颜缘已经彻底转过了身。后背对着玄关的方向,背脊挺直得有些僵硬。她看也不看那几乎能塞满半个玄关的庞然玩偶和人影。沾着奶星和点点陶瓷碎屑的手指(甚至被破裂的杯口划了一道细微的血痕)伸向操作台一角。
嗡——
低沉的轰鸣声骤然响起!
她直接按开了破壁机的启动开关!没有加入任何水果或冰块,就那么让空刀片在高速旋转中发出极其刺耳狂暴的金属切割空气的噪音!如同十级飓风在小小的操作区里平地刮起!
巨大的噪音如同实质的屏障,瞬间将整个空间撕扯成两半!一半是操作台前那个沉默伫立、只有头发丝在噪音气流中微动的背影。另一半,是玄关处抱着巨大玩偶、完全被这狂暴声浪拍傻在原地的顾宴辞。
“滋嗡——!!!”
破壁机空转的轰鸣像是尖锐的钢钻,持续不断地对着顾宴辞的耳膜和灵魂疯狂凿击!震得他心脏都跟着那狂暴的节奏抽紧、下坠!巨大的玩偶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塑料黑眼珠反射着玄关顶灯惨白的光,像个无声的讽刺。透过那恐怖的噪音屏障,他似乎能看到颜缘僵直的背影边缘,那垂在身侧的手指指节,用力到毫无血色,甚至能看清绷出皮肤表面的青色血管纹路。
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如同酷刑的噪音炼狱。
终于,颜缘伸手,“啪”地按停了那个疯狂咆哮的机器。
世界骤然陷入死寂。
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在颅骨内震荡。
颜缘依旧没有回头,仿佛玄关里那个抱着巨大玩偶杵着的人只是一团空气。她拿起操作台上那个磕破了口、边缘锋利无比的白色马克杯——正是刚才被她掼过的那一个。面无表情地拧开水龙头。
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哗啦啦冲刷进破裂的杯口。
水声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如同雷鸣。
她端着这杯随时可能割手的破杯子,赤着脚,踩着冰凉又粘着飞溅奶液的地板,无视了横在玄关通道上的巨型玩偶和抱着它的男人,直接绕了过去。朝着客厅里那排面向巨大落地窗的柔软灰色布艺沙发走去。
顾宴辞抱着沉重的玩偶,几乎无法呼吸。看着那道冷漠的背影端着那杯残破的冷水走近沙发。他的金褐色瞳孔猛地剧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他用尽全力,抱着笨重的玩偶像扛着一个巨大的沙袋,踉跄着试图先颜缘一步冲向沙发区域——
他要移开那个巨大的包裹!
他昨晚被她吼过之后,趁着夜色和无眠,一点一点、手脚并用地把它挪到了那片地毯上!那是姐姐平时躺沙发时搁脚的位置!笨重的边角棱角锋利!他刚才进厨房收拾浴巾之前把它推到了靠里的角落!
顾宴辞的动作迅猛却笨拙,被巨型玩偶拖累得几乎同手同脚。然而颜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他抱着玩偶冲过来的瞬间,极其精准又轻巧地朝着反方向——旁边靠窗的单人休闲沙发——轻巧地迈了一步,身体流畅地绕开他冲刺的轨迹和那玩碍事的巨大身躯。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和意图。
顾宴辞抱着沉重的玩偶几乎要刹不住车!硬生生在距离沙发旁茶几一步之遥的位置狼狈站定!巨大的惯性让玩偶的头猛往前磕,塑料鼻子撞在茶几光滑的玻璃面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而颜缘已经安然坐在了靠窗的单人沙发上,后背放松地陷进柔软的靠垫里。赤着的脚踩在沙发下方的长绒地毯上,微微蜷缩着。她端起了那只破口杯子,送到唇边,面无表情地小口啜饮着里面冰凉的清水。眼皮垂着,长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破损的杯口贴着她的唇瓣,那锋利的裂口几乎能感受到一丝微小的刺痛。
顾宴辞僵立在几步之遥的地方,抱着那个傻乎乎的巨型玩偶。金褐色的眼睛里刚才那点不顾一切的冲动光芒瞬间被更沉重的失落和痛苦覆盖。他看着颜缘沾着奶渍的红痕的下颌(已经被冷水冲淡了些)擦过破杯的裂口边缘,看着她沾着细微血痕的手指摩挲过冰冷带刺的杯壁……像有一把无形的钝刀在一下一下地切割着他的血肉。
“……姐姐……”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着木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卑微的试探,试图冲破那层冰冷窒息的壁垒,“……对不起……是我太笨……”
颜缘仿佛没有听见。目光空洞地落在窗外灰蒙蒙、湿漉漉的城市清晨。雨水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留下道道水痕,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她端着破杯子又抿了一口冷水。碎口扎在指腹上,留下一点更深的刺痛感。
那无声的漠视比最狠的呵斥还要锋利百倍!顾宴辞喉咙哽住,巨大的玩偶像是一座山压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他僵硬地、一点一点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还抱着玩偶环的手臂上。那圈腰腹上原本围着的白色浴巾几乎被磨蹭得散开,边缘沾满了巨型玩偶外包装上蹭下的彩色碎屑和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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