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光里的蔷薇香
从海边回来后，宅邸里的蔷薇开得更盛了。裴玉在院子角落开辟了块小花坛，把从海边带回来的花籽种了下去，裴琰每天都蹲在花坛边研究，比处理公司文件还认真。
“你看这芽是不是蔫了？”他举着放大镜凑在幼苗前，眉头皱得紧紧的，“是不是水浇多了？”
裴玉正在画架前调色，闻言回头看了眼，忍不住笑：“裴总，您能不能有点总裁的样子？”
“在你面前不用。”裴琰头也不抬，小心翼翼地给幼苗松了松土，“要是养死了，你又该说我笨了。”
裴玉放下画笔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蔷薇花的甜香。“才不会。”他下巴抵着他的肩窝，“就算养死了，我也会再买新的花籽。”
裴琰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手腕上那道淡下去的疤痕。“等它们开花了，我就把画室的天窗再开大些，让阳光正好落在花上。”
“好啊。”裴玉笑着点头，“到时候我就画一幅《海边花与你》。”
裴琰的耳根红了，却故意板起脸：“画我要收费的。”
“收费？”裴玉挑眉，伸手挠他的痒，“那我就画你蹲在花坛边的傻样，标价一块钱卖掉。”
两人在院子里闹作一团，惊飞了落在蔷薇花上的蝴蝶。张妈端着水果出来时，看到这一幕，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先生眼角的笑意，是她这几年都没见过的柔和。
裴琰开始学着放手公司的事，每天准时回家陪裴玉吃饭。有时裴玉在画室待到深夜，他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文件，台灯的光晕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安静的画。
“这幅画什么时候能画完？”裴琰放下钢笔，看着画布上渐渐成形的风景——那是他们在海边看日出的场景，橘红色的朝阳洒在海面上，两个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快了。”裴玉蘸了点金色颜料，“等画完，就挂在卧室里。”
裴琰走过去，从背后圈住他的腰，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小玉，”他声音很轻，“下周有个画展，我想……”
“不想去。”裴玉打断他，笔尖顿了顿，“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以前总被裴琰关在阁楼，对人多的场合有种本能的抗拒。裴琰心里一紧，连忙说：“不去就不去，我就是随口说说。”
裴玉却转过身，看着他眼底的失落，突然笑了：“但如果你想让我去，我可以试试。”
裴琰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空。“真的？”
“嗯。”裴玉点头，“但你要牵着我的手，不能松开。”
“绝不松开。”裴琰用力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画展开幕那天，裴琰特意穿了件和裴玉同色系的西装。站在画展入口时，裴玉的指尖有些发凉，裴琰察觉到了，握紧了他的手。
“别怕。”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有我在。”
裴玉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展厅里人来人往，却没人注意到这对低调的伴侣。裴玉的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的是阳光下的向日葵，旁边是裴琰画的那个站在蔷薇花架下的小男孩。
“这两幅画很配。”有观众在画前驻足，“像同一个故事的两个片段。”
裴玉看着画，又看了看身边的裴琰，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其实也没那么难。
回去的路上，裴琰的手机响了，是沈泽打来的。
“小玉还好吗？”沈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温和的关切。
“很好。”裴琰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正在摆弄贝壳的裴玉，嘴角扬起笑意，“我们很好。”
沈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笑了：“那就好。替我向他问好。”
挂了电话，裴玉抬头看他：“沈大哥说什么了？”
“问你好不好。”裴琰握住他的手，“我说你很好，被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裴玉瞪了他一眼，却没抽回手。车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像打翻的调色盘，绚烂而温暖。
快到宅邸时，裴玉突然说：“明年忌日，我们再去看看你妈妈吧。”
裴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沙哑：“好。”
“我想告诉她，”裴玉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声音很轻，“你现在过得很好，身边有我，以后也不会再孤单了。”
裴琰的眼眶红了，他侧过头看裴玉，月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像幅画。“谢谢你，小玉。”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却能被对方精准地捕捉。就像此刻，车厢里流淌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动人。
又是一年蔷薇花开时，裴玉种的海边花也开了，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裴琰兑现了承诺，把画室的天窗开大了些，阳光正好落在花上，也落在裴玉的画架上。
“你看，”裴玉举着画笔，指着窗外，“像不像海边的夕阳？”
裴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画布上，是他和裴玉站在花海中的样子，背景是蔚蓝的大海和金色的沙滩。
“像。”他轻声说，“像我们拥有的所有时光。”
风吹过院子，带来蔷薇花的甜香。画室里，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构成了最动听的旋律。
手腕上的疤痕早已淡成浅白色，像道温柔的印记。阁楼的门永远敞开着，阳光可以自由地进出，照亮那些曾经阴暗的角落。
裴玉偶尔还是会想起被关在阁楼的夜晚，想起那些尖锐的争吵和冰冷的锁链，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想起海边的日出，院子里的花，和身边这个笨拙却温柔的男人。
就像那些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那些曾经的伤痛，最终都变成了时光里的勋章，见证着他们从纠缠到和解，从伤害到深爱。
夕阳西下时，裴琰牵着裴玉的手走在院子里，踩在落满蔷薇花瓣的小径上，留下两串相依的脚印。
“明年去看雪吧？”裴玉突然说，“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雪。”
“好。”裴琰握紧他的手，“去北方，看最厚的雪，堆最丑的雪人。”
裴玉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花坛里新开的一朵海边花，淡紫色的花瓣上沾着露珠，像谁的眼睛，亮晶晶的。
时光还很长，未来还很远，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阳光，有花香，就足够了。
就像这年年盛开的蔷薇，带着刺，却也带着甜，在时光里，散发着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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