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冬雪与长情
北方的雪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当裴琰开着车驶入被白雪覆盖的小镇时，裴玉正趴在车窗上，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车窗外，屋顶积着厚厚的雪，像盖上了层棉花糖，路边的树枝挂满了冰凌，折射着阳光，晶莹剔透。
“快看！”裴玉指着远处的雪地，“有小孩子在堆雪人！”
裴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穿着红棉袄的孩子正在雪地里打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他侧过头，看着裴玉冻得发红的鼻尖，忍不住笑了：“等会儿到了民宿，我们也堆一个。”
“真的？”裴玉回头看他，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当然。”裴琰握紧他的手，指尖传来他的温度，“不过得先把手套戴上，别冻感冒了。”
民宿是栋木式小楼，门口挂着红灯笼，屋檐下的冰棱长长的，像水晶做的帘子。老板娘是个爽朗的东北大姐，看到他们时热情地招呼：“哎呀，可算等你们来了！炕都给你们烧好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房间里果然暖意融融，炕烧得热乎乎的。裴玉脱掉外套，凑到窗边看雪，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落，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来尝尝冻梨。”老板娘端着盘黑乎乎的东西进来，“刚从外面拿进来的，甜着呢。”
裴玉拿起一个冻梨，咬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汁水在嘴里化开，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裴琰看着他的样子，笑着递给他一杯热水：“慢点吃，别噎着。”
下午雪停了，两人拎着铲子去院子里堆雪人。裴玉从来没堆过雪人，笨手笨脚地滚着雪球，结果滚到一半，雪球散了，溅了他一身雪。
“笨蛋。”裴琰走过去，帮他拍掉身上的雪，然后握住他的手，一起滚雪球，“要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滚，力道要均匀。”
在裴琰的指导下，雪人终于堆好了。裴玉找了两颗纽扣当眼睛，一根胡萝卜当鼻子，还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雪人围上。
“真丑。”裴玉看着歪歪扭扭的雪人，忍不住笑了。
“但很特别。”裴琰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因为是我们一起堆的。”
夕阳西下时，雪地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裴玉靠在裴琰怀里，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踏实。
晚上，两人坐在炕上看雪。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无声无息地覆盖了白天的脚印。裴琰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裴玉。
“什么东西？”裴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刻着朵小小的蔷薇花。
“给你的。”裴琰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找工匠做的，上面的蔷薇……”
“我很喜欢。”裴玉打断他，拿起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你帮我戴上的，就不许摘下来了。”
裴琰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然后握住裴玉的手，两枚戒指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辈子都不摘。”他说，声音郑重得像承诺。
夜深了，炕还是热乎乎的。裴玉靠在裴琰怀里，听着窗外的落雪声，像听着一首温柔的歌。
“裴琰，”他轻声说，“我以前总觉得，幸福是很遥远的东西。”
“现在呢？”裴琰低头看他。
“现在觉得，幸福其实很简单。”裴玉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就像现在这样，有你，有雪，有暖炕，就够了。”
裴琰没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彼此都懂。
第二天早上，两人去爬附近的山。山上的雪很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裴琰一直牵着裴玉的手，走在前面开路，生怕他滑倒。
“你看那棵树。”裴玉指着路边一棵被雪压弯的松树，树枝上挂满了雪，像朵巨大的棉花糖，“像不像你画的那棵？”
裴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笑了：“有点像。回去后，我把它画下来。”
“好啊。”裴玉点头，“到时候和我们堆的雪人画在一起。”
山顶上有座小亭子，两人坐在亭子里休息。远处的山峦被白雪覆盖，像幅水墨画。裴玉靠在裴琰肩上，看着云卷云舒，突然觉得，时间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明年我们去看樱花吧？”裴玉突然说，“我在画册上见过，粉色的花像云一样。”
“好。”裴琰握紧他的手，“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下山的时候，裴玉不小心滑倒了，裴琰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自己却没站稳，两人一起摔在雪地里。雪花溅了他们一身，裴玉看着裴琰头发上的雪花，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琰也笑了，伸手把他拉起来，然后低头吻了下去。雪花落在两人的睫毛上，冰凉的，却抵不过唇间的温度。
回去的路上，裴玉靠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意。裴琰侧过头看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而柔软。
车窗外，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落，把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裴琰握紧方向盘，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那里有他们的家，有院子里的蔷薇，有画室里的画笔，还有属于他们的，漫长而温暖的未来。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蔷薇花开。裴玉种的海边花也开了，淡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轻轻摇曳。裴琰兑现了所有的承诺，画室的天窗开得很大，阳光正好落在花上，也落在裴玉的画架上。
画架上，是他们在雪地里堆雪人的场景，歪歪扭扭的雪人戴着红色的围巾，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画完了？”裴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嗯。”裴玉点头，放下画笔，“给它起个名字吧。”
裴琰看着画，又看了看身边的裴玉，轻声说：“就叫《我们》吧。”
我们，有过伤痛，有过纠缠，却最终在时光里找到了彼此。
我们，会一起看海，一起看雪，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
我们，会像这年年盛开的蔷薇，带着刺，却也带着甜，在时光里，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风吹过院子，带来蔷薇花的甜香。画室里，阳光正好，岁月静好，而你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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