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的他

那个周一的清晨，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寒意。苏梧像往常一样，提前几分钟走进教室，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那个已然陌生的空座——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呼吸也在那一瞬间滞涩。

那个空了近一个月的座位，不再是空旷的。

他正将一本笔记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桌角。动作有些慢，却带着一种苏梧熟悉的、一丝不苟的认真。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也照亮了他眼底淡淡的青黑，但那专注的神情，一如往昔。

是程陌。

他真的回来了。

苏梧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她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紧了书包带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仿佛感应到了她的注视，那个身影动了一下，缓缓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苏梧程陌。

苏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一步步走近

苏梧欢迎...回来。

她走到座位旁，目光贪婪地、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逡巡。他瘦了很多，脸颊微微凹陷下去，使得五官的轮廓更加分明，也透出一种历经变故后的憔悴。但那双眼睛，尽管盛满了疲惫，却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程陌嗯。

程陌点了点头，声音有些低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说话。

程陌早上...刚回来。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梧心中积压了太多天的担忧、疑问和思念。

她只是努力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

苏梧回来就好。那个…数学笔记，我帮你整理了，等下拿给你。

程陌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底那层冰封般的疏离似乎融化了一瞬。他轻轻颔首。

程陌谢谢。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打破了这微妙而紧绷的重逢气氛。同学们陆续涌入教室，看到程陌，纷纷投来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夹杂着几句低语。

程陌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迅速转回身，翻开了面前的课本，将自己重新缩回那个安静无声的壳里。

课间，曾有同学好奇地过来搭话，问他这么久去哪了。程陌只是用“家里有事”或“参加了培训”寥寥数语敷衍过去，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无形的屏障将他与所有人隔开。

放学铃响，程陌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些。苏梧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苏梧程陌。

他动作一顿，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

苏梧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过去。

苏梧这是这段时间的数学和物理笔记。重点我都标出来了。

程陌接过笔记本，指尖不经意擦过苏梧的手背，两人都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般迅速缩回手。笔记本很沉，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工整而清晰，还贴了不少彩色标签，足见整理者的用心。

程陌很详细，谢谢。

苏梧不客气。

苏梧摇摇头，鼓起勇气又问。

苏梧你...等下去图书馆吗？

程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挣扎，最终却摇了摇头。

程陌今天不了。

程陌家里有事，要早点回去。

苏梧的心微微下沉，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理解的笑容

苏梧好。那...明天见。

程陌明天见。

程陌点点头，将笔记本小心地放进书包最里层，然后背起书包，转身离开了教室。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莫名地透出一种孤寂和沉重。

她独自一人走向图书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王老师看到她，笑着打招呼。

王老师苏梧来啦？今天的书有点多，麻烦你了。

苏梧好

苏梧轻声应道，推起还书车。

她习惯性地走向那个靠窗的角落。阳光正好，空气中飞舞着金色的微尘。那个位置今天还是-空着。

他发生了什么呢？这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呆的久一点呢？那本...我送的书，他看完了吗？她默默想着又默默地整理着书籍，将一本本书归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