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大学校园里的银杏叶开始泛黄时,一连串离奇的盗窃案打破了平静的校园生活。最初只是几间研究室丢失了贵重设备,后来连学生宿舍也遭了殃。更奇怪的是,被盗的都是些特定品牌的电子产品。
"又一起?"兰放下筷子,看向食堂电视上播放的新闻。
对面的新一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今早法学院教授办公室被撬,三台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这是本月第五起了吧?"兰皱眉,"警方还没线索吗?"
新一摇摇头,眼神却闪烁了一下。兰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微变化——每当他隐瞒什么时,右眼总会不自觉地轻微眯起。
"你知道些什么。"兰压低声音。
新一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片刻后,他凑近了些:"被盗的电脑品牌都相同,而且都安装过同一个财务软件——国际刑警正在追查的一个洗钱组织惯用的工具。"
兰倒吸一口气:"你是说...这不是普通盗窃?"
"嘘。"新一示意她小声,"我帮目暮警部分析了数据,这些案件很可能与那个组织的残党有关。"
那个组织——即使不说名字,兰也知道他指的是谁。那些让新一消失近两年的黑衣人,那些让柯南...兰猛地掐断了自己的思绪。
"需要帮忙吗?"她问。
新一明显愣了一下:"太危险了。"
"但我可以接触到更多校园信息。"兰坚持道,"作为空手道社顾问,我有理由出入各个社团活动室。"
新一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
"从某个总是自作主张的侦探那里学的。"兰回敬道。
最终新一勉强同意了兰协助调查,但约法三章:不单独行动、不直面可疑人物、不隐瞒任何发现。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像特工一样在校园里搜集线索。兰利用社团关系打听到计算机社最近有几个转学生行为异常;新一则通过教授关系查看了监控录像,锁定了一个经常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瘦高男生。
周五傍晚,兰在图书馆后的草坪上等新一汇合。夕阳将云朵染成橘红色,远处的钟楼敲响了六下。她正低头整理笔记,突然听到树丛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明天凌晨三点...货运码头..."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
兰屏住呼吸,悄悄挪近了些。
"确认所有数据都转移了?"另一个声音问道,这个声音让兰浑身一颤——冰冷而机械,像极了当年绑架她时那个银发男人的语调。
"嗨,等很久了?"
新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树丛后的谈话戛然而止。兰转身看见新一抱着一叠资料走来,脸上带着询问的表情。
"嘘!"兰急忙示意他安静,但已经晚了。树丛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个黑影迅速朝反方向跑去。
"怎么了?"新一皱眉。
"可能是嫌疑人!"兰拽住他的手臂,"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货运码头'和'数据转移'!"
新一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们往哪边跑了?"
兰指向西侧的小路。新一立刻掏出手机拍了张模糊的背影照发给目暮警部,然后拉起兰的手:"跟紧我,但保持距离。"
他们追着人影来到工程学院的后门。天色已暗,路灯刚刚亮起。两个黑影闪进了一栋老旧的实验楼——正是最近一起盗窃案的发生地。
"你在这等着。"新一松开兰的手,"我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兰抓住他的衣角。
新一回头看她,月光下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兰,答应过我的,记得吗?"
兰咬着嘴唇,最终松开了手:"十分钟。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报警然后进去找你。"
新一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实验楼。兰站在一棵大树后,心跳如擂鼓。每一秒都被拉得无限长,她死死盯着手表上的分针。
七分钟过去了,实验楼里一片寂静。兰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手机拨号键上,正准备呼叫目暮警部,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新一!"兰顾不得约定,冲向实验楼。
一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尽头的一间实验室亮着微弱的灯光。兰轻手轻脚地靠近,从门缝中看到骇人的一幕:新一被那个瘦高男生按在墙上,另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举着一把消音手枪!
"工藤新一,"墨镜男冷笑着说,"组织早就想除掉你了。"
兰的血液瞬间凝固。她本能地想冲进去,但理智告诉她那样只会让情况更糟。她环顾四周,发现墙边放着一堆实验用的玻璃器皿。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调查?"墨镜男继续道,"正好用你来做杀鸡儆猴的榜样。"
"你们逃不掉的。"新一的声音出奇地冷静,尽管额头上已经渗出血迹,"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但在那之前,你会先——"
墨镜男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打断。兰从走廊另一端扔出了一整盘烧瓶,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什么人?"瘦高男生松开新一,朝门口走去。
就在这一瞬间,新一猛地发力,一记肘击打在持枪男子的手腕上。枪掉在地上滑到角落,两人扭打在一起。
兰冲进实验室,一个飞踢将瘦高男生撂倒。对方显然没料到会遭遇空手道高手的袭击,踉跄着撞在实验台上。
"兰!小心后面!"新一大喊。
兰迅速转身,但已经晚了。墨镜男不知何时捡回了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胸口。
时间仿佛静止了。兰看到新一的脸上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恐惧。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着什么——像是"对不起"。
然后一切发生得太快。
新一扑向墨镜男,枪声在密闭的实验室里震耳欲聋。兰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随后看到新一捂着右臂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
"新一!"兰的尖叫声中,警笛声由远及近。墨镜男咒骂一声,拽起同伙从后门逃走了。
兰跪在新一身旁,手忙脚乱地撕下自己衬衫下摆为他包扎。鲜血很快浸透了布料,新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笨蛋...为什么要冲过来..."兰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新一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和泪水:"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兰..."
他的眼神如此温柔,又如此悲伤,让兰的心脏揪成一团。这一刻,他看起来既像17岁的工藤新一,又像那个总是用同样眼神看着她的眼镜男孩。
"救护车马上就到。"兰紧紧按住他的伤口,"坚持住..."
"兰..."新一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别说话,保存体力..."
"不,现在就说..."新一艰难地撑起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个字。
兰的身体僵住了。尽管她早有怀疑,尽管那些线索已经拼凑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但亲耳听到这个确认还是如同晴天霹雳。
"江户川柯南...就是我。"新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兰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柯南推眼镜的样子,新一思考时的小动作,两人如出一辙的推理方式...所有碎片终于拼合成完整的图画。
"我知道。"她轻声说,泪水滚落脸颊,"或者说...我早就该知道了。"
新一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
"很多细节...但最明显的是,"兰苦笑一下,"没有人会比我自己更清楚我青霉素过敏...除了和我一起生活过的'柯南'。"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色的警灯透过窗户在墙上投下闪烁的光影。新一的手紧紧握住她的,仿佛害怕她会消失。
"恨我吗?"他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兰看着这个为她挡子弹的男孩——无论是作为新一还是柯南,他都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愤怒吗?当然。被欺骗的伤痛吗?确实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释然——终于,所有的秘密和谎言都结束了。
"太狡猾了..."兰抹去眼泪,"现在说这个,让我怎么生气啊..."
新一的嘴角微微上扬,但随即因疼痛而扭曲。救护人员冲进实验室,将他们分开。兰紧紧跟着担架,不肯松开新一的手。
"家属请一起上车!"医护人员喊道。
家属——这个称呼让兰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爬上救护车,坐在新一身旁,看着他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突然意识到:无论他是17岁的高中生还是缩小的小学生,无论他叫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他始终是那个她愿意等待的人。
米花中央医院的急诊室灯火通明。新一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子弹只擦过上臂,但失血不少。医生缝合伤口后,他被安排在一间单人病房观察。
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麻醉未退的新一。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勾勒出他疲惫的轮廓。她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触感温暖而真实。
"唔..."新一突然动了动,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但在看到兰后立刻变得清明。
"感觉怎么样?"兰递给他一杯水。
"像被大象踩过。"新一勉强笑了笑,接过水杯时手指与她的相碰,"...你还在。"
"我能去哪?"兰叹了口气,"某个笨蛋侦探刚中了一枪,还坦白了自己是非法寄宿的小学生。"
新一差点被水呛到:"你...不生气?"
"我当然生气!"兰的声音突然提高,又迅速压低,"两年...新一,整整两年!你让我以为你失踪了,实际上却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担心、难过..."
新一的表情变得痛苦:"我本想告诉你的...但组织太危险,知道真相会把你卷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替我做了决定?"兰的眼泪再次涌出,"你觉得我脆弱到承受不了真相吗?"
"不!"新一急切地想坐起来,却因疼痛而跌回枕头上,"正相反...兰,你比任何人都坚强。我只是...不能承受失去你的风险。"
这句话让兰的怒火稍稍平息。她看着病床上虚弱却倔强的新一,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么,江户川君,"她故意用对柯南的称呼,"还有什么其他秘密要交代的吗?比如阿笠博士的那些奇怪发明?或者灰原同学的真实身份?"
新一的眼睛瞪大了:"你连灰原的事都..."
"猜的。"兰擦了擦眼泪,"她看你的眼神太特别了...不像小孩子。"
"她原本是组织的科学家,APTX4869的研发者。"新一轻声解释,"就是那个让我变小的药...后来她也服用了药物逃脱,化名灰原哀。"
兰消化着这个信息:"所以...她其实也是..."
"18岁,和我一样。"新一苦笑,"我们两个伪小学生骗了不少人。"
兰突然想起什么:"那博士一直都知道?"
"啊,他是我的共犯。"新一承认道,"还有我爸妈...以及服部。"
"连服部君都..."兰鼓起脸颊,"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新一的表情变得无比愧疚:"兰..."
"算了。"兰摆摆手,"现在我更关心的是...那些黑衣人今晚认出你了吗?"
新一的脸色变得凝重:"不确定...但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在大学活动,说明组织确实没有完全瓦解。"
"那么..."兰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新一惊讶地看着她:"什么怎么办?你离这事越远越好!"
"晚了。"兰坚定地说,"我已经卷进来了。而且..."她握住新一没受伤的那只手,"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
新一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紧紧回握了她的手。
"真拿你没办法..."他轻声说,嘴角却微微上扬。
兰也笑了。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云层,仿佛为这个秘密时刻拉上了帷幕。在黑暗的掩护下,新一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两人掌心相贴,温度交融。
"兰。"新一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我对你..."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灯光涌入。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站在门口,一脸担忧。
"工藤老弟!听说你受伤了?"目暮警部的大嗓门打破了病房里的静谧。
兰迅速松开新一的手,脸颊发烫。新一懊恼地闭上眼睛,小声嘟囔:"时机太差了..."
警方的询问持续了半小时。新一和兰将今晚的事如实相告,但略去了组织相关的细节。目暮警部承诺会加强校园巡逻,并派人盯住那个货运码头。
"年轻人别太拼命啊。"临走前,警部拍拍新一的肩,又对兰眨眨眼,"好好看着他。"
房门关上后,病房再次陷入安静。兰看向新一,发现他正盯着他们之间那短短的距离,似乎在进行某种重要的心理斗争。
"你刚才...想说什么?"兰轻声问。
新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兰无奈地叹了口气,新一则愤怒地瞪着那个不合时宜的装置。
"是灰原。"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表情变得严肃,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灰原哀冷静的声音:"听说你英勇负伤了?"
"小伤。"新一简短地回答,"有进展?"
"刚刚黑入警方数据库,比对了你发来的照片。"灰原的声音突然压低,"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组织前外围成员,代号'卡慕'。最近确实有消息称组织残党在东京活动。"
新一的眉头紧锁:"目标呢?"
"不清楚,但可能与大学里的某个研究项目有关。"灰原停顿了一下,"工藤...她知道了?"
新一看了兰一眼,轻声回答:"嗯。"
"替我道个歉。"灰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柔和,"还有...祝你好运。"
电话挂断后,新一将灰原的话转述给兰。
"所以真的是他们..."兰握紧拳头,"新一,我们得做些什么。"
"我们?"新一挑眉。
"别想甩开我。"兰坚定地看着他,"如果这是我们一起的战斗,那么从现在开始,所有事都要坦诚相待。没有隐瞒,没有独自行动——答应我。"
新一长久地注视着她,目光中混杂着担忧、敬佩和一种更深沉的情感。最终,他缓缓点头:"我答应你。"
"那么,"兰深吸一口气,"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首先..."新一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能帮我偷渡出院吗?医生想让我观察24小时,但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
兰瞪大眼睛:"你疯了?伤口会裂开的!"
"灰原正在送一种特殊止血剂来。"新一眨眨眼,"阿笠博士的最新发明。"
"你们真是..."兰摇摇头,却忍不住笑了,"好吧,但条件是你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行动。"
"遵命,长官。"新一俏皮地敬了个礼,随即因牵动伤口而龇牙咧嘴。
兰帮他调整好枕头,两人的脸在那一刻靠得极近。新一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她。
"兰,"他轻声说,"关于我刚才没说完的话..."
"嗯?"
"我..."新一的脸红得惊人,"我其实...一直..."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护士推着药车走了进来:"该换药了!"
新一绝望地倒在枕头上,用没受伤的手捂住眼睛:"我恨这个世界..."
兰忍不住笑出声来。尽管危险迫在眉睫,尽管还有无数谜题待解,但此刻,看着这个总是自信满满的名侦探为一句告白屡屡受挫的样子,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没关系——他们终于有时间了,所有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终将找到属于它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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