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辛，我只是想有一个家（1）

夜灯下的裂痕

北京深秋的夜总来得早，黎朔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时，窗外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客厅里只开了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落在冷掉的菜上，连带着空气都透着点凉。

他看了眼手机，晚上八点半，赵锦辛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三点——“黎叔叔，晚上有个重要应酬，可能要晚点回，您先吃不用等我”。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了。

黎朔坐在餐桌旁，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碗沿。他不是不理解赵锦辛，毕竟赵氏集团刚拓展了海外业务，正是需要冲劲的时候，可理解归理解，心里的空落却像潮水一样，一点点漫上来。他想起以前，赵锦辛就算再忙，也会挤出时间陪他吃顿饭，会抱着他说“黎叔叔，有您在才像家”，可现在，连好好说句话都成了奢侈。

桌上的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直到快十一点，门口才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黎朔站起身，刚想迎上去，就看到赵锦辛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领带歪在脖子上，衬衫领口也解开了两颗扣子，眼底带着明显的疲惫。

“黎叔叔，我回来了。”赵锦辛声音有点哑，习惯性地想伸手抱他，却被黎朔轻轻避开了。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黎朔的侧脸，才发现对方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黎朔转身走回餐桌，把凉掉的菜端起来，“我去把菜热一下，你先坐会儿。”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了点。”赵锦辛拉住他的手腕，力道很轻，“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抱歉，今天的应酬实在推不掉，对方是个很重要的客户……”

“我知道。”黎朔打断他，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你这个月已经说了七次‘重要客户’，八次‘推不掉’了。”

赵锦辛的手僵了一下，松开他的手腕，走到沙发旁坐下，揉了揉眉心：“黎叔叔，我知道最近陪您的时间少了，但现在正是关键期，等过了这阵子，我一定好好陪您，好不好？我们去您想去的马尔代夫，或者去欧洲度假，都行。”

“赵锦辛，”黎朔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他从未见过的茫然，“我不是要度假，也不是要你每天陪着我，我只是……”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才继续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家，一个能一起吃顿饭，能睡前说说话的家。”

赵锦辛抬起头，看着黎朔的眼睛，心里突然一紧。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黎朔——平时的黎朔总是温柔又稳重，就算有不开心，也会笑着说“没事”，可现在，他的眼底满是委屈，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没有忽略您，黎叔叔。”赵锦辛站起身，想走到他身边，“我这么拼，也是为了我们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为了我们的家……”

“可你现在，已经把‘家’弄丢了。”黎朔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哽咽，“你每天早出晚归，我们甚至见不到一面；我做好饭等你，等回来的只有一句‘不用等我’；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应酬；我想跟你说说话，你在打电话处理工作……赵锦辛，你告诉我，这样的日子，算什么家？”

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凉的手背上。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黎朔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可面对赵锦辛，他所有的坚强都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崩塌。

赵锦辛僵在原地，看着黎朔哭，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说点什么，想解释，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黎朔说的都是事实，他确实因为工作，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人。

黎朔抹了把眼泪，却越抹越多，他后退一步，避开赵锦辛伸过来的手，声音带着颤抖：“赵锦辛，我只是想有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