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数学测验卷发下来时,陈澄盯着卷子上的红叉,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橡皮。最后一道大题几乎空白,陈澄有点担忧地看着试卷,小声的嘟囔,“又死翘翘了”。
“别愁了,”林悦凑过来看了眼,戳了戳她的胳膊,“顾京年好像全对了,要不你问问他?”
陈澄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顾京年正趴在桌上跟周宇传纸条,侧脸线条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捏了捏笔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老师上课会讲的。”
可真正到了数学课,她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题步骤,只觉得那些函数图像像缠在一起的线团。老师讲得飞快,她抄笔记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笔尖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心里越发焦躁。
下课铃响时,她还在对着笔记发呆。忽然有张纸条从后排飞过来,精准地落在她的练习册上。陈澄愣了愣,打开一看,是用铅笔写的潦草字迹:“最后一道题的辅助线应该这样画,不会了下午我给你指导指导”下面画着个简单的示意图,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她猛地回头,顾京年正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肩膀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憋笑。周宇冲她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他画的”。
陈澄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她低头看着那张纸条,指尖抚过那个笨拙的笑脸,忽然觉得那些复杂的公式好像没那么难了。
下午的自习课,陈澄试着按照纸条上的提示重新做题,卡在第二步时,身后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她转头,顾京年正用手指点着她的练习册:“这里,辅助线延长之后,用全等三角形证会更简单。”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带着点刻意放柔的质感,粉笔灰落在他的发梢,像落了层薄薄的雪。陈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茉莉花香,一瞬间忘了该说什么。
“听懂了吗?”他抬眼看她。
“嗯……”陈澄慌忙点头,转回头时,脸颊已经热得发烫。
那天放学,两人又在校门口遇上了。顾京年推着车等她,书包甩在单车上,晃悠悠地像只偷懒的猫。“今天的题弄懂了?”他问。
“差不多了,”陈澄低头开锁,“谢谢你的纸条。”
“小事。”他踢了踢地面,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的数学笔记,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照着看看。”
那是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边角有些磨损,里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却意外地条理清晰,重要的地方用红笔标着波浪线,偶尔还画着些奇怪的小插画,比如在勾股定理旁边画了个歪脖子树,在三角函数公式下面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
陈澄接过笔记本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谢谢。”她小声说,把笔记本小心地放进书包里,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骑车穿过梧桐道时,顾京年忽然说:“下周三有篮球赛,跟隔壁班打的,你来看看吗?”
陈澄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我……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事。”
“来嘛,”他放慢车速,侧过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星,“我让周宇给你留个前排的位置。”
她没立刻答应,只是低头看着车轮碾过满地的银杏叶,听着他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篮球队的趣事。直到分岔路口,她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怕被风吹走。
顾京年却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那说定了啊!”他骑车离开时,单车上的铃铛叮铃铃响了一路,像在唱一首欢快的歌。
陈澄站在原地,摸了摸书包里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数学题,好像也开始变得易解起来。而那个在篮球场上耀眼、在课堂上偷偷递纸条的少年,像是一颗正投入湖心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糟了,好像是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