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忆拾光（二）

他顿了顿，收紧手臂，把温忆南抱得更紧，仿佛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试镜时看到演员表上有你的名字，我以为是巧合，后来跟你对戏，看你故意靠近我，看你给我递温水，看你冻得发抖还硬撑着，我不是没感觉，只是怕——怕你是万众瞩目的影帝，我是刚入行的新人，怕你只是一时兴起，怕我配不上你，怕我这份藏了这么久的喜欢，会打扰到你。”

温忆南猛地抬头，撞进苏陌景的眼底——那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还有点懊恼的笑意。他的眼泪还在掉，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捶了苏陌景一下，语气带着点委屈和撒娇：“苏陌景，你真是个笨蛋！我喜欢你，跟你是不是新人没关系，跟你开不开猫咖也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不是别的！”

“是我的错。”苏陌景低头，额头抵着温忆南的额头，鼻尖蹭着对方泛红的鼻尖，指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不该让你等这么久，也不该让你不安。以后不会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温忆南靠在苏陌景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想起第一次去猫咖时，不小心看到的吧台抽屉里压着的照片——那是高中运动会时，他给跑完八百米的苏陌景递水，被同学抓拍的侧脸，照片边缘都被摩挲得卷了边，显然被人珍藏了很久。

“苏哥，”温忆南仰起头，在苏陌景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偷了糖的小孩，眼底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那以后，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子了。”

苏陌景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扣住温忆南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带着姜枣茶的甜意：“好，不把你当小孩子。”

自从那晚坦诚心意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不再是温忆南单方面的“撩拨”，而是藏在细节里的双向奔赴。

卡

自从那晚坦诚心意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了。不再是温忆南单方面的“撩拨”，而是藏在细节里的双向奔赴。

拍清晨的戏时，温忆南总能在化妆间的桌子上看到一杯温度刚好的美式——是苏陌景提前从猫咖顺路带过来的，知道他不爱加糖，还特意叮嘱店员少放冰。有次化妆师早到，撞见过苏陌景轻手轻脚地把咖啡放在桌角，指尖还反复确认杯壁温度，生怕凉了影响口感。后来化妆师打趣温忆南“最近气色越来越好，是不是偷偷喝了什么神仙水”，温忆南握着咖啡杯，指尖触到杯壁残留的、属于苏陌景的温度，耳尖悄悄泛红，只含糊地说“可能是最近休息得好”。其实只有他知道，这杯咖啡里藏着的心意，比任何补品都更让他心安。有时拍摄任务重，温忆南来不及喝，咖啡放凉了，苏陌景还会默默拿去重新加热，回来时总不忘带一块温忆南爱吃的焦糖饼干，放在咖啡旁，像在弥补“让咖啡变凉”的小失误。

苏陌景记不住复杂的走位时，温忆南会趁着休息，拉着他在片场的空地上反复练习。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温忆南指尖牵着苏陌景的手腕调整站位，嘴里说着“这里要往左边挪一点，镜头才能拍到你的侧脸，林叙这个角色需要留白感，太靠中间会显得局促”，眼神却黏在苏陌景的脸上挪不开——他喜欢看苏陌景认真听课时的样子，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高中时趴在教室后门看到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成年后的温润。有次苏陌景被阳光晃得眯起眼，温忆南下意识地抬手替他挡了挡，指尖蹭过他的眉骨，两人同时愣住，空气里瞬间漫开细碎的甜。

练习到一半，场务推着道具车路过，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咯吱声。温忆南下意识地把苏陌景往身后护了护，像护着什么稀有的宝贝，等道具车走远，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太亲昵，耳尖发烫，刚想松开手，却被苏陌景反握住。对方的指尖带着点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给猫梳毛留下的痕迹，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别急着躲，没人看。”温忆南抬头，撞进苏陌景眼底的温柔里，那里面盛着细碎的阳光，像把整个春天都装了进去，他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只能任由苏陌景牵着他的手，继续在空地上练习走位。

收工后，苏陌景会借口“猫咖的猫想你了”，拉着温忆南去店里。其实哪是猫想，分明是他自己想和温忆南多待一会儿。温忆南一进门，橘猫年糕就会摇着尾巴扑上来，抱着他的腿蹭来蹭去，爪子还会轻轻勾住他的裤脚，像在挽留。苏陌景坐在吧台后，系着浅灰色的围裙，一边擦杯子，一边看着温忆南趴在地板上，把年糕抱在怀里rua毛，看着他被猫爪挠到手指时夸张的“惨叫”——明明一点都不疼，却故意皱着眉喊“年糕你轻点，我这手还要拍戏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会泡两杯热牛奶，在温忆南的那杯里加一勺蜂蜜——知道他怕苦，又不敢喝太甜的，这一勺的量刚好，把其中一杯推到温忆南面前：“别总跟猫闹，牛奶快凉了，喝了对胃好。”温忆南接过杯子，指尖碰到苏陌景的，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牛奶香。

有次温忆南在猫咖待到很晚，店员已经下班，窗外的梧桐树叶被晚风一吹，沙沙作响。他靠在苏陌景身边，看着对方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小黑”喂猫粮。小黑是苏陌景半年前在猫咖门口捡的，当时浑身是伤，胆子小得很，只黏苏陌景。苏陌景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指尖轻轻拨弄着猫粮碗，怕小黑吃太急噎到：“小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温忆南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心里软软的，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他伸手从背后抱住苏陌景，下巴抵在对方的肩上，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苏哥，你真好。”苏陌景愣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语气认真：“只对你好。”那天晚上，两人就坐在猫咖的地板上，陪着年糕和小黑，直到月亮升到头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把关系公开。温忆南是顶流影帝，身边总围着无数镜头，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无限放大，前阵子不过是和女配角多说了两句话，就被传成“因戏生情”；苏陌景刚入行，演技还在打磨阶段，不想被贴上“靠影帝上位”的标签，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温忆南的事业。温忆南也懂他的顾虑，只在没人的角落偷偷牵他的手，在酒店房间里互相依偎着看剧本。有次温忆南的剧本里有段复杂的台词，苏陌景就坐在他身边，耐心地听他念，遇到卡顿的地方，还会帮他分析角色的情绪，两人头靠着头，凑在一盏小台灯下，像高中时一起复习功课的模样，温馨又安稳。

剧组聚餐时，气氛格外热闹。有人起哄让温忆南和苏陌景喝交杯酒，说“你们俩在戏里是最好的朋友，现实中也得喝一杯，沾沾喜气”。温忆南刚想找借口拒绝，怕苏陌景尴尬，苏陌景却先端起酒杯，笑着说“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容易耽误第二天拍戏，忆南替我喝吧，他酒量好”，不动声色地替他解围。聚餐结束后，温忆南在酒店走廊拉住苏陌景，路灯的光落在苏陌景脸上，显得他格外温柔，温忆南的眼眶有点红：“苏哥，委屈你了。”苏陌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语气温柔：“不委屈，等我再强一点，能独当一面了，我们就告诉所有人，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

这天拍一场“陈屿病情加重，林叙送他去医院”的戏。片场搭了临时的医院走廊，灰色的墙壁上贴着假的科室牌，灯光调得昏暗，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温忆南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脸色被化妆化得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连眼窝都显得有些凹陷，靠在苏陌景怀里，由他半扶半抱着往前走，每一步都透着“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