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新上海中央银行警报响起时，祁寒正在分析楚临留在音乐厅的那张卡片。
全息投影将卡片放大到整个墙面，每一处笔画的细微压力变化都清晰可见。祁寒的手指划过投影，试图从字迹中剖析出那个神秘对手的心理特征。檀香与雪松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通讯器突然尖锐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祁队，紧急情况！中央银行遭劫，技术手段前所未见。”林毅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紧张，“现场...现场留有'幽影'的标记。”
祁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外，悬浮车早已在公寓楼下待命。车窗外的城市夜景飞速后退，霓虹灯在雨中晕染成模糊的色块。
中央银行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祁寒跨过警戒线时，技术人员正在提取门禁系统上的数据痕迹。金库大门洞开，里面却出奇地整洁——没有暴力破坏的痕迹，仿佛劫匪只是优雅地走进去，拿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
“丢失了什么？”祁寒问道，手指轻轻抚过金库门框上几乎不可见的刮痕。
“量子加密算法原型。”林毅递过数据板，“还在测试阶段的绝密技术，存放在最里层的保险箱。”
祁寒皱眉：“保险箱没有物理破坏痕迹。”
“是的，就像...”林毅咽了口唾沫，“就像有人用最高权限直接打开了它。”
祁寒走向主控台，技术人员立刻让开位置。他调出系统日志，快速浏览着成千上万行的代码。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处异常代码上——那是一个精巧的后门程序，伪装成系统更新包，却在特定条件下激活。
“这不是'幽影'的手法。”祁寒低声道。
林毅不解：“但系统里确实发现了他的签名，和之前几起案件一样。”
祁寒摇头，眼睛仍盯着屏幕：“签名是真的，但入侵方式太粗糙。'幽影'的代码就像手术刀，精准优雅。这个...”他指着那段代码，“像是有人模仿了他的风格，却不得要领。”
他站起身，环视整个金库。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起简单的抢劫案。量子加密算法、刻意模仿的签名、完美避开所有监控的作案路线...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调出过去三个月所有接触过这个金库的人员名单。”祁寒下令，“特别是能接触到系统更新的技术人员。”
走出银行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祁寒站在台阶上，呼吸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街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楚临。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面前放着一台轻薄的数据板和一杯咖啡。似乎感应到了祁寒的目光，他抬起头，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与祁寒对视。
那一刻，祁寒的肌肉绷紧了。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配枪，却又停住了——咖啡厅里满是清晨的顾客，这不是动手的地方。
楚临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举起咖啡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轻轻放在桌面上，推到了对面空位的前方。
一个邀请。
祁寒的眉头紧锁。理智告诉他应该呼叫增援，立刻逮捕这个国际通缉犯。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驱使他迈开了脚步——他需要答案，而楚临可能是唯一能提供答案的人。
咖啡厅的门铃清脆地响起。祁寒走进去，径直来到楚临的桌前，但没有坐下。
“早上好，警官。”楚临的声音低沉悦耳，“黑咖啡，不加糖，对吗？”
祁寒没有回答。他注意到楚临面前的数据板上显示着中央银行的平面图，以及...一段他刚刚查看过的系统日志代码。
“你很大胆。”祁寒冷冷地说，“或者很愚蠢。”
楚临轻笑：“都不是。我只是知道，你会看出那不是我做的。”
“证据呢？”
“除了我的口头保证？”楚临耸耸肩，将数据板转向祁寒，“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两段代码的对比。左边是银行系统中发现的，右边则是楚临从自己数据库中调出的真正“幽影”签名代码。
“左边的签名缺少了时间戳验证环节。”楚临指出，“就像你说的，模仿者不得要领。”
祁寒眯起眼睛：“为什么要帮我？”
“帮？”楚临摇头，“我只是不想替别人背黑锅。有人在刻意激化我们的...对立关系。”
祁寒终于拉开椅子坐下，但没有碰那杯咖啡：“谁？”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楚临向前倾身，祁寒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不如我们暂时休战？交换情报？”
祁寒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楚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注意到那修长有力的指节和几个细小的疤痕——刑警的勋章。
“三分钟。”祁寒最终开口，“说服我。”
楚临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量子加密算法基于祁连城教授二十年前的研究成果。昨晚的抢劫案，是过去三个月来第五起针对'创世'项目相关技术的窃取行动。”
祁寒的身体微微前倾：“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也在追查同一个目标。”楚临的声音降低，“而且我相信，我们的父亲曾经是同事。”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击中祁寒的胸口。他正要追问，咖啡厅的玻璃突然爆裂，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深深嵌入身后的墙壁。
“狙击手！”祁寒本能地扑向楚临，将他拉倒在地。第二颗子弹击穿了楚临刚才坐的椅子。
咖啡厅瞬间陷入混乱，顾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祁寒一手按住楚临的肩膀，一手掏出配枪，快速评估着局势。
“东南方向，约两百米，高楼天台。”楚临冷静地指出，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设备，“我能干扰他的瞄准系统，但只有十秒窗口。”
祁寒点头：“数到三。”
两人目光交汇，在生死关头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一、二、三！”
楚临按下按钮，祁寒同时跃起，借助桌椅的掩护冲向门口。干扰起效的十秒内，他已经冲出咖啡厅，朝着狙击手所在的大楼飞奔而去。
身后传来楚临的声音：“小心，他可能不是一个人！”
祁寒没有回头，但这句话让他改变了策略。他没有直接冲向大楼正门，而是绕到侧面消防梯，悄无声息地向上移动。
天台门虚掩着。祁寒贴着墙壁，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对话声。
“目标未清除，重复，目标未清除。”一个男声说道，“那个警察和他在一起。”
“立即撤离，B组会处理。”通讯器里传来模糊的指令。
祁寒踹开门冲进去，正好看到一个黑衣人收起狙击枪准备离开。那人反应极快，拔出手枪就是两发点射。祁寒侧身闪避，子弹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他没有给对方第三次开枪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精准地击中对方持枪的手腕。手枪落地，黑衣人却冷笑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向祁寒刺来。
两人在天台边缘缠斗。黑衣人身手不凡，几次险些将祁寒逼到边缘。就在祁寒即将扭转局势时，第二个黑衣人从水箱后现身，举枪瞄准了他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天台的电子门锁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自动锁死。黑衣人分神的刹那，祁寒抓住机会，一个过肩摔将对手扔出数米远。
“警察！放下武器！”祁寒举枪对准第二个黑衣人。
那人却露出诡异的笑容，突然按下手中的某个按钮。整个天台瞬间被刺眼的白光笼罩，祁寒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光芒散去，两个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那支狙击枪和一件黑色外套。
祁寒捡起外套，从内袋摸出一张门禁卡——新纪元科技公司的logo赫然在目。
——
回到咖啡厅时，楚临已经不在原地。祁寒的咖啡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下次再聊。P.S. 你的包扎技术需要提高。——Y」
祁寒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被简易处理过，止血贴上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他摇摇头，却忍不住勾起嘴角。
“祁队！”林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接到报告说这里有枪击...你受伤了？”
祁寒迅速收起字条：“没什么大碍。狙击手逃走了，但留下了这个。”他出示那张门禁卡。
林毅的表情变得古怪：“新纪元？那不是...”
“霍天的公司。”祁寒点头，“联系总局，我要新纪元所有高管的资料，特别是与'创世'项目有关的。”
林毅迟疑了一下：“局长说过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特别行动处了。”
“那就别告诉他。”祁寒锐利的目光让林毅缩了缩脖子，“还有，查查过去三个月银行系统更新是由哪家公司负责的。”
林毅点头离开后，祁寒再次环视咖啡厅。楚临坐过的位置，咖啡杯已经空了，只留下杯底一点深色的残渍。祁寒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杯子闻了闻——伯爵茶，加了一滴香草精。
这个细节莫名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国际头号黑客“幽影”，喜欢在伯爵茶里加香草精。
回到警局，祁寒将门禁卡交给技术部门分析，自己则开始查阅新纪元的公开资料。这家由霍天创立的科技巨头近年来发展迅猛，尤其在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领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而霍天本人，则是新上海最有权势的商业领袖之一，与政府高层关系密切。
“祁队。”林毅敲门进来，“银行系统更新的承包商查到了，是新纪元的子公司。”
祁寒眯起眼睛：“果然。”
“还有...”林毅犹豫了一下，“法医在狙击手的外套上发现了一根头发，DNA比对结果显示属于三年前一桩悬案的嫌疑人。”
“什么案子？”
“那起...你受伤的跨国走私案。”林毅小心翼翼地说，“就是你父亲...”
祁寒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三年前那场行动，不仅让他留下了腹部的伤疤，也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把所有资料发给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局长。”
林毅点头离开，但祁寒注意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疑虑。
夜深了，祁寒仍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全息屏幕显示着复杂的案件关系图。新纪元、中央银行劫案、模仿“幽影”的签名、三年前的走私案...所有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某个巨大的阴谋，而他和楚临，不知怎么都被卷入了这个漩涡的中心。
他想起咖啡厅里楚临说的话：“我们的父亲曾经是同事。”
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楚临也在追查同一个真相...
祁寒关掉屏幕，揉了揉太阳穴。窗外，新上海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在这光鲜表象之下，暗流正在涌动。而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和那个喜欢伯爵茶加香草精的黑客，很快就会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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