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请柬在祁寒的办公桌上显得格外刺眼。新纪元科技集团的晚宴邀请，地点在霍天的私人会所，时间是今晚七点。落款处“特邀新锐刑警代表”几个字下面，有一滴几乎不可见的暗红色痕迹。
祁寒用指尖轻触那点痕迹，检测器立刻发出轻微的嗡鸣——是血，而且不超过24小时。
“局长，这个邀请您怎么看？”祁寒将请柬推向办公桌对面的张局长。
张局长扫了一眼，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例行公事而已。新纪元每年都会邀请各界代表，算是公关活动。”他抬起眼，“你不会真想去吧？”
“为什么不去？”祁寒靠在椅背上，“正好近距离观察霍天和他的团队。”
“你最近太关注新纪元了。”张局长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别忘了你的本职工作是刑侦大队，不是私人调查。”
祁寒敏锐地捕捉到局长眼中闪过的警惕：“只是例行调查。银行劫案和几起数据泄露案都指向新纪元的内部人员。”
“那些案子已经移交给特别行动处了。”张局长站起身，整了整制服，“我建议你专注于手头的抢劫案。至于晚宴…如果你真想去，记得代表警局形象。”
门关上后，祁寒立刻拨通了加密通讯器。三声铃响后，楚临的声音传来，带着轻微的电音干扰：“警官，这么快就想我了？”
“收到邀请了吗？”祁寒直奔主题。
“你说霍天的晚宴？”楚临的语调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当然，'特邀网络安全专家'，虽然我的邀请函上名字是假的。”
祁寒的指节敲击桌面：“你觉得这是巧合？”
“在这件事里没有巧合。”楚临的声音突然严肃，“霍天知道我们在查他，这是试探，也可能是陷阱。”
“所以你打算去？”
“当然。”楚临轻笑，“难得的机会近距离接触目标。你呢？”
祁寒犹豫了一秒：“我会去，但不会用真实身份。如果霍天真的在监视我们，得让他以为我们没联系。”
“明智的选择。”楚临顿了顿，“对了，穿深蓝色西装，不要打领带。”
“为什么？”
“因为我要穿黑色，我们需要搭配。”通讯突然切断，留下祁寒对着空气皱眉。
——
新纪元大厦的顶层会所灯火通明。祁寒以“林浩”的身份入场——祁暖为他伪造的科技公司高管证件完美通过了安检。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没打领带，正如楚临所说。
会场中央，霍天正被一群宾客环绕。他五十出头，银灰色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定制西装下的身躯依然挺拔如军人。祁寒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不是婚戒，而是一枚古老的家族徽章，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
祁寒取了一杯香槟，假装漫不经心地巡视会场。没有楚临的影子。这不奇怪，那个黑客擅长隐形。
“林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寒转身，差点没认出眼前的人——楚临戴着浅棕色美瞳，头发染成深棕，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正以“陈墨”的身份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
祁寒握住那只手，触感比想象中温暖。“陈教授。”他勉强扯出一个社交微笑，“没想到您也来了。”
楚临——现在是陈墨——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贴近耳边低语：“九点钟方向，穿红裙的女人，霍天的私人助理。她每隔十分钟就会检查一次手机。”
祁寒借着举杯的动作观察那个女人。她站在餐台旁，看似在品尝点心，但眼神不断扫视全场。
“你的伪装不错。”祁寒低声评价。
楚临微笑，手指在祁寒掌心轻轻划过，留下一个微型接收器：“耳机戴好，我会通过这个联系。现在，我们得分开行动了。”
他优雅地抽身离开，很快融入一群科技投资人之中。祁寒看着他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周旋，谈笑间就套取了大量信息，不得不承认这个黑客的社交技能令人印象深刻。
耳机里传来楚临的声音：“霍天右手边那个光头，是新纪元安全主管马克，三年前曾在军方特种部队服役。”
祁寒的目光锁定那个肌肉发达的光头男子。三年前——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的时间点。
“我需要接近霍天的私人终端。”楚临继续说，“根据情报，他今晚会展示新纪元的最新技术，那可能是'创世'项目的衍生品。”
“太冒险了。”祁寒低声回应，“会场至少有二十个安保人员，全都配有武器。”
“所以才需要你配合。”楚临的声音带着笑意，“五分钟后，制造一个小骚动，引开马克的注意力。”
祁寒刚想反对，耳机里已经传来通讯切断的忙音。他暗骂一声，开始观察四周寻找制造骚动的最佳位置。
四分钟后，祁寒“不小心”撞倒了一位侍者，香槟塔轰然倒塌的巨响吸引了全场目光。马克立刻向事故地点移动，而楚临则趁机溜向了会所后方——霍天的私人区域。
祁寒一边道歉一边用余光追踪楚临的身影。当那个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攫住了他。
耳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和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是楚临压低的惊呼：“该死，是陷阱！系统有反入侵协议——”
通讯突然中断。祁寒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借口去洗手间，迅速脱离人群向楚临消失的方向移动。
走廊尽头是一扇需要指纹识别的安全门。祁寒从口袋取出祁暖特制的破解器，三秒后门锁绿灯亮起。
门后是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是监控室和服务器机房。最里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打斗声。
祁寒拔出手枪冲了进去，刚好看到楚临灵巧地避开马克的一记重拳，同时将一个数据芯片插入终端接口。房间里还有另外两名安保人员，正从两侧包抄。
“警察！不许动！”祁寒的喝止让所有人一愣。
楚临趁机一个后翻躲到办公桌后：“警官，真及时。”
马克狞笑着掏出手枪：“警察？我看是冒充的吧。”
枪声响起，祁寒侧身闪避，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他回敬了两枪，精准命中马克持枪的手腕和另一名安保的小腿。
楚临不知何时已经绕到第三名安保身后，一个利落的手刀将其击晕。他冲向祁寒：“数据到手了，但触发了警报，我们得——”
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他的话语。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这边！”楚临拉住祁寒的手腕，冲向房间另一侧的员工通道。两人在迷宫般的走廊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电梯！”楚临按了下行键，幸运的是电梯门立刻打开了。
他们冲进电梯，楚临迅速按下关门键和地下停车场的按钮。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祁寒看到马克带着至少六名武装人员出现在走廊尽头。
电梯开始下降，楚临靠在墙上喘气：“真刺激。”
祁寒检查着手枪弹药：“你拿到什么了？”
“霍天私人服务器的访问日志。”楚临掏出一个数据芯片，“里面有过去三个月所有访问'创世'项目数据库的记录。”
突然，电梯猛地一震，停止了运行。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红光。
“他们切断了电源。”祁寒按下紧急通讯按钮，但毫无反应。
楚临已经掏出微型终端试图连接网络：“信号被屏蔽了。”他抬头，与祁寒四目相对，“我们被困住了。”
密闭的电梯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祁寒能闻到楚临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汗水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他皱眉问道。
楚临摇头：“不是我的血。”他指了指数据芯片，“这里面有你要的答案。霍天确实在继续'创世'项目，而且…他囚禁了我们的父亲。”
“什么？”祁寒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尖锐。
“不是肉体囚禁。”楚临快速解释，“是意识。'创世'项目的核心突破就是意识数字化。我父亲和你父亲的意识被储存在量子服务器中，成为霍天的实验品。”
电梯顶部传来金属碰撞声，追兵正在试图撬开顶盖。时间不多了。
祁寒的大脑飞速运转：“证据呢？”
楚临将数据芯片插入自己的终端，调出一段视频。画面中，两个半透明的人形光影悬浮在特制容器中，面容模糊但依稀可辨——正是祁连城和楚天明。
“这是三天前的监控记录。”楚临的声音低沉，“他们被关在新纪元的地下实验室，作为'创世2.0'的核心数据库。”
祁寒的拳头砸在电梯墙上：“我们必须救他们。”
“为此我们需要合作。”楚临直视祁寒的眼睛，“真正的合作，没有保留。”
电梯顶部传来更大的声响，一块面板已经被移开。祁寒迅速评估局势：没有后援，弹药有限，敌方人数未知。
“我有一个计划。”他突然说，“但需要你完全信任我。”
楚临挑眉：“说来听听。”
“我掩护你突围，你带着数据去找我妹妹。她会帮你解密剩余部分。”祁寒从内袋掏出一张门禁卡，“这是我公寓的备用钥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楚临接过门禁卡，指尖在祁寒掌心停留了一秒：“你确定？”
“没时间了。”祁寒举起手枪对准电梯顶部，“准备好，门一开我就开枪掩护，你从应急通道跑。”
楚临突然抓住祁寒的手腕：“等等。”他快速在祁寒唇上轻啄一下，“为了好运。”
没等祁寒反应过来，电梯顶盖被完全打开，一个武装人员探头向下看。祁寒连开三枪，那人应声倒下。
“现在！”他大喊。
楚临像猫一样敏捷地攀上电梯壁，从缺口跃出。祁寒紧随其后，持续射击掩护。走廊里一片混乱，楚临趁机冲向应急通道，消失在楼梯间。
祁寒边战边退，直到背部撞上防火门。他迅速钻进去，锁上门，沿着消防通道向下狂奔。耳机里突然传来通讯恢复的杂音，然后是祁暖急促的声音：
“哥！警局刚发出对楚临的全境通缉令，张局长亲自签的字！他们说你可能与他有接触，要你立即回局里报到！”
祁寒的脚步猛地停住。全境通缉？这么快？除非…有人一直在监视他们。
“小暖，听着。”他压低声音，“立刻离开家，去安全屋。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警局的同事。”
“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不能确定。”祁寒继续向下跑，“但警局内部可能有问题。”
冲出大楼时，祁寒混入街边的人群。他的肩膀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追捕楚临的命令来得太快了，除非晚宴从头到尾都是个陷阱，而张局长可能是其中的一环。
他掏出通讯器，犹豫了一秒，还是拨通了楚临的加密频道：“你安全了吗？”
“暂时。”楚临的声音伴随着奔跑的喘息声，“你怎么样？”
“警局对你下了全境通缉令。”祁寒拦下一辆出租车，“张局长亲自签的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有意思。我刚解密了部分数据，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在定期访问'创世'服务器。”
“谁？”
“张明远。”楚临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张局长。”
出租车驶入夜色中，祁寒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感到自己正步入一个比想象中庞大得多的阴谋。而此刻，他唯一的盟友，竟是他追捕多时的国际通缉犯。
“去我公寓。”他最终说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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