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天文社活动室，空气里飘着旧书本和金属器械混合的味道。宋亚轩蹲在角落擦望远镜，绒布蹭过镜片时，能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洗得褪色的校服袖口，沾着点灰的帆布鞋，和周围那些崭新的设备格格不入。
“擦这么认真？”刘耀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刚运动完的微喘。他刚打完篮球，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手里拎着个黑色的保温袋。
宋亚轩直起身，指尖捏着绒布顿了顿：“怕等会儿看不清星星。”
刘耀文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盒三明治，包装纸印着市中心那家高级面包房的logo。“给你的，金枪鱼馅。”他把其中一盒递过来，“刚才路过买的。”
宋亚轩接过时，指尖碰到包装盒的热度，像触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早上在便利店买了饭团当晚餐，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书包侧袋里，塑料袋皱巴巴的，和眼前精致的三明治形成刺眼的对比。“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说了是给你的。”刘耀文已经拆开自己那盒，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你帮我补了两周历史，这点谢礼算什么。”
活动室里的人陆续到齐，社长开始清点器材。宋亚轩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说刘耀文特意让家里的司机送来了专业级的星图，还有几台进口的便携式望远镜。他低头啃着三明治，金枪鱼的味道很鲜，却让他想起母亲早上煎的鸡蛋，油星溅在锅沿上的焦香，比这更让人心安。
出发去郊外时，宋亚轩被安排和刘耀文一组。车队在夜色里驶离市区，宋亚轩坐在面包车的最后排，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盏向后退，像被遗落在原地的星子。刘耀文坐在他旁边，正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能看见他眉骨处细小的痣——上次体育课抢篮板时，宋亚轩的手肘不小心撞到这里，对方却笑着说“没事，皮糙肉厚”。
观测点在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农户的灯亮着，像颗昏黄的纽扣。大家忙着架设设备时，刘耀文突然拉着宋亚轩往山坡上走：“带你去个地方。”
山顶有块平整的石头，刘耀文从背包里掏出块野餐垫铺上去，又摸出台银灰色的望远镜，比社团里的型号小巧许多。“我自己的，轻便。”他调试着焦距，“等会儿流星雨出来，这里视野最好。”
宋亚轩挨着他坐下，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你经常来这种地方？”他问。
“小时候跟着我爸去露营过几次。”刘耀文的声音放轻了些，“他总说，多看看星星，就知道自己有多小。”他顿了顿，转头看宋亚轩，“不过我觉得，星星再大，也没你画的星云好看。”
宋亚轩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抬头看天。墨蓝色的夜空里，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钻，银河的轮廓隐约可见。他想起自己画在笔记本上的猎户座，铅笔线条勾勒的星云，此刻正真实地铺在眼前，壮阔得让人失语。
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有人在山下欢呼。刘耀文突然说：“许愿吗？”
宋亚轩摇摇头。他从来不信这些，就像他不信自己能真正走进刘耀文的世界。
刘耀文却闭上眼，双手合十，睫毛在月光下轻轻颤着。过了几秒，他睁开眼，看见宋亚轩在看他，突然笑了：“猜我许了什么愿？”
“不知道。”
“不告诉你。”他把望远镜递过来，“快看，刚有颗火流星，拖着尾巴呢。”
宋亚轩把眼睛凑到目镜前，视野里的星空突然拉近，亮得让人晕眩。他调了调焦距，看见一颗星星正在缓慢移动，像在寻找什么。“是人造卫星吗？”
“嗯，”刘耀文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呼吸的热气，“说不定里面装着别人的愿望呢。”
后半夜起了风，刘耀文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宋亚轩肩上。和上次那件训练服不同，这件外套带着淡淡的雪松味，是他惯用的香水味。宋亚轩裹紧了衣服，闻到自己领口洗衣粉的柠檬味，突然觉得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有点像夏夜的风，带着点说不清的温柔。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累得睡着了。宋亚轩靠在车窗上，看着刘耀文的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对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条信息，他瞥到“庄园”“晚宴”之类的词，很快又暗下去。
车驶进市区时，天已经蒙蒙亮。宋亚轩在自家小区门口下车，把外套还给刘耀文：“谢谢。”
“洗干净再还我就行。”刘耀文的声音带着点困意，“下周历史测验，记得叫醒我背知识点。”
宋亚轩点点头，看着面包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他站在楼道口，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母亲发来的信息：“周末要不要去超市兼职？有加班费。”
他回了个“好”，转身走进没有电梯的老式居民楼。楼梯间的窗户破了块玻璃，风灌进来，带着点楼下早点摊的油烟味。他摸了摸肩上残留的雪松味，突然想起刘耀文闭眼许愿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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