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的铃声刚响过十分钟,宋亚轩的指尖就开始发颤。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受力分析图像团乱麻,眼前的字迹渐渐叠在一起,连带着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像是有根细针在反复扎着。他咬着牙想把最后一道题算完,可笔尖刚碰到纸页,就不受控制地歪了,黑色的墨线在草稿纸上拖出道凌乱的痕迹,像他此刻混沌的意识。
“你没事吧?”前排的同学回头看了眼,见他脸色白得像张纸,忍不住皱起眉,“要不要跟老师说一声,去医务室躺会儿?”
宋亚轩摇摇头,刚想开口说“没事”,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费力。他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双腿一软,整个人直直地往旁边倒去——预想中的冰凉地面没到,反而落入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力道大得让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宋亚轩!”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慌,他半跪在地,把人稳稳托住,手掌贴在宋亚轩的额头时,指尖瞬间被烫得缩了一下,“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你刚才怎么不说?”
宋亚轩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只能靠在刘耀文的肩膀上,鼻尖蹭到对方校服领口的布料,闻到里面混着的薄荷糖味和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想起以前刘耀文感冒时,也是这样,硬撑着不说,最后还是被自己发现,拉着去医务室拿药。现在反过来,倒是刘耀文抱着他,语气里满是后怕。
“我……我想把题做完……”他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眼睛半睁着,能看见刘耀文紧蹙的眉头,还有眼底里藏不住的焦急,“不然……不然又要麻烦你讲……”
刘耀文的动作顿了一下,抱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哑:“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比题重要多了。”
他没再等宋亚轩说话,半扶半抱着人往教室外走。路过讲台时,跟老师简单说了句,脚步没停,径直往医务室去。走廊里的光线很亮,宋亚轩靠在刘耀文怀里,能看见两人交叠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以前无数次一起走在放学路上时那样,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点缝隙。
医务室的阿姨不在,只有窗边的床上铺着干净的白床单。刘耀文把宋亚轩轻轻放在床上,又快步去拿体温计,动作慌乱得差点把桌上的药瓶碰倒。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体温计夹在宋亚轩的腋下,指尖碰到对方冰凉的手时,忍不住攥紧了,用自己的掌心裹着,一点点暖着那片冰凉。
“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不舒服?”刘耀文的声音放得很轻,目光落在宋亚轩苍白的唇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连生病都不想告诉我?”
宋亚轩的睫毛颤了颤,想摇头,却没力气。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上次在天台上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每次看见刘耀文,都觉得愧疚,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让两人更疏远的话。可现在被刘耀文这么抱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些纠结和不安,突然就像被温水泡过的糖,慢慢化了。
“不是……”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碰到刘耀文的手背,指尖还带着点烫意,“我只是……怕你觉得我又在添麻烦……”
刘耀文没说话,只是反过来,用拇指轻轻蹭着宋亚轩的手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易碎的玻璃。他想起之前在天台,宋亚轩红着眼眶说“不用你假好心”,想起画室里两人隔着半张桌子的颜料盘,想起储物柜里那些没送出去的草莓糖——原来这段时间,宋亚轩也跟他一样,在小心翼翼地揣着心事,怕靠近,又怕彻底失去。
体温计的提示音响起,刘耀文拿出来看了眼,38.9度。他转身去拿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把宋亚轩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拿着水杯,小心地递到他嘴边:“先把药吃了,阿姨说这个药不苦,吃完睡会儿就好了。”
宋亚轩乖乖地张开嘴,药片滑进喉咙,跟着温水咽下去,果然没什么苦味。他靠在刘耀文身上,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颗定心丸,让他原本慌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阳光透过医务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把之前那些冷意和距离,都一点点融掉了。
“刘耀文,”宋亚轩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楚了些,“上次在天台,我不该说那些话的,对不起。”
刘耀文低头看他,见他眼睛里还带着点水汽,却直直地看着自己,像只认错的小猫,心里的那点委屈瞬间就没了。他伸手揉了揉宋亚轩的头发,指尖蹭过对方柔软的发顶,语气里带着笑:“早知道了,我也有不对,不该总想着帮你,却没问你想不想要。”
宋亚轩的嘴角轻轻弯了弯,靠在刘耀文怀里,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刘耀文的手掌一直贴在他的额头,温度刚刚好,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医务室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麻雀偶尔叫两声,还有刘耀文轻轻的呼吸声,落在他的耳边,温柔得像首小夜曲。
他好像做了个梦,梦见去年下雪天,两人在操场上堆雪人,刘耀文把雪抹在他脸上,笑着说“小花猫”;梦见美术课上,两人的颜料盘混在一起,调出温柔的橘粉色;梦见琴键旁,刘耀文拿着物理书,一边讲题一边听他练琴——那些曾经被冷风吹散的时光,好像都在这暖融融的医务室里,重新回来了。
等宋亚轩再醒过来时,夕阳已经透过窗户,在地上洒下片橘红色的光。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刘耀文还坐在床边,头靠在床沿上,睡得很轻,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浅的阴影。他的手还被刘耀文攥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让人心安。
宋亚轩没叫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耀文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软乎乎的。他想起刚才刘耀文说“你比题重要多了”,想起两人交叠的影子,想起掌心的温度——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从来都没消失过,只是被暂时的误会藏了起来,现在终于在医务室的暖光里,融成了甜甜的糖。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勾住刘耀文的指尖。对方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看见他醒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松了口气的笑:“醒了?还难受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不难受了。”宋亚轩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没放,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糯,“刘耀文,我们以后……别再吵架了好不好?”
刘耀文的动作顿住,看着宋亚轩认真的眼神,嘴角慢慢扬起个温柔的弧度,像夕阳里最暖的光。他反手握紧宋亚轩的手,指尖轻轻蹭过对方的指缝,声音轻而坚定:“好,不吵架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说。”
夕阳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指尖的温度晕得更暖。医务室里的空气好像都甜了起来,那些曾经横在两人之间的冰,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