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之站在F-07实验室的屏幕前，呼吸急促。画面定格在邵语桐签下名字的那一刻——笔迹工整，神情平静，像是一个自愿签署协议的正常人。
他手指微微颤抖，又按下播放键。
监控画面继续推进。邵语桐放下笔，抬起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袖，然后转身离开画面。
张砚之盯着屏幕，喉咙发干。
不是被迫的。是她自己签的。
他猛地合上电脑，深吸一口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脚步有些虚浮，他走到墙边扶住墙壁，额头抵着冰冷的水泥，闭上眼。
耳边响起邵语桐的声音：“不管你给了我多少暗示和诱导，我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
是真的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信息。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张砚之没有回。他将手机关机，塞进外套口袋，转身走出实验室。
夜风从后巷吹来，卷起地上的落叶。他抬头看了眼那扇亮灯的窗户，心里却空了一块。
他必须回去看看邵语桐。
病房里，灯光昏暗，心跳监测仪的绿线依旧平稳跳动。
邵语桐睡得很沉，睫毛轻轻颤动，嘴唇微张，似乎在梦中说了什么，但声音太轻，听不清楚。
张砚之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她的脸还是那张脸，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可他知道，她的记忆、她的情感，甚至她说过的话，都可能是被程序模拟出来的。
但他真的愿意相信她是假的吗？
他不愿意。
他缓缓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贴着她的掌心。
她动了一下，眉头微皱，嘴角牵动，像是要笑，却没有睁开眼。
张砚之看着她，喉咙发紧，轻轻说：“不管你是真是假，我都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不是在说服她，而是在说服自己。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她的手背上，闭上眼。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够了。”
凌晨两点，张母发来的信息再次出现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他去了。】
发送者是张母，接收人是一个陌生号码。
对方秒回一条信息：
【计划开始。】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心跳监测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邵语桐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接着是另一根手指，像是某种信号正在重新激活。
她的眼睛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像是在做激烈的梦。
窗外的雾气更浓了，遮住了月光，也遮住了某些不该被看到的画面。
天刚蒙蒙亮，张砚之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床边，手依然握着邵语桐的手。
他松开手，掏出手机，是母亲的来电。
他盯着来电显示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你去实验室了？”张母的声音冷静而直接。
张砚之没有回答，只是低声问：“她是不是……自愿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张母才缓缓开口：“你以为她是什么？受害者？工具人？还是……你心里那个完美的她？”
张砚之攥紧手机，声音低沉：“她为什么要去签那份协议？”
张母叹了口气：“因为她知道，只有进入‘凤凰·觉醒’计划，她才能真正找到你。”
张砚之愣住了。
“你一直以为她在等你回来。”张母顿了顿，“可事实上，她是在用尽一切办法去找你。”
张砚之的呼吸变得沉重。
“当年你父亲把她父亲控制住，逼你离开。你知道她怎么做的吗？”张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力量，“她主动联系了张氏集团，提出加入实验，条件只有一个——找到你。”
张砚之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她不是受害者。”张母继续说，“她是自愿的。她比你想象的更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更早决定怎么做。”
张砚之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一直在找你。”张母的声音轻了下来，“只是，当你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张砚之猛地挂断电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心跳监测仪的滴声，像是在提醒他，现实并没有改变。
他低头看着邵语桐，她还在睡，脸色苍白，嘴唇泛白，呼吸浅而细。
可她的手指，却再次轻微抽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不是醒了。
她是在被唤醒。
张砚之冲出病房，直奔医院电梯。
他必须找到母亲。
他要问清楚，邵语桐到底经历了什么。
电梯门缓缓关闭，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陌生号码：
【她在等你，但她也在变。别让她等到最后，忘了你是谁。】
张砚之盯着这条信息，瞳孔收缩。
他不知道是谁发的，但他知道一件事——
时间不多了。
医院外，晨光初现，街道上开始有了车流声。
张砚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
“师傅，快点。”
司机瞥了他一眼，踩下油门。
张砚之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邵语桐的画面。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微笑，她为他煮饭时的样子，她在雨中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被程序模拟出来的？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件事——
他不能让她忘了他是谁。
而在他离开后的病房里，邵语桐缓缓睁开了眼。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却又藏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心跳监测仪的波形开始出现规律性的波动，像是某种程序正在加载。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砚之……你还记得我吗？”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亮了她的脸。
但她的眼神，却不再是他熟悉的模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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