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之站在医院门口，晨雾未散，冷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脚边。他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窗户，窗帘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刚拉开又松了手。
他没有多想，转身快步走向母亲安排的地点。
张母这次发来的地址很陌生——邵家旧宅。
那栋房子自从邵语桐父亲失踪后就一直空着，连门牌都被拆了。张砚之记得最后一次进去是五年前，那天邵霆锋说要见他，却在门口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人。后来才知道，那晚邵霆锋被赵父带走了。
他站在铁门前，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哒”。
门开了。
屋内比记忆中更冷清，家具蒙着白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张砚之走进客厅，看见母亲坐在老式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台平板电脑。
“你来了。”张母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张砚之没有说话，直接走到她面前，“她为什么自愿签协议？”
张母低头点了点屏幕，调出一份文档，递给张砚之。
他接过，快速浏览——是一份加密文件，标题写着：“凤凰·觉醒：情感数据模型测试计划”。
里面详细记录了邵语桐自十八岁起的所有行为张砚之轨迹、情绪波动、社交互动、甚至是她与之间的对话记录。每一段都附有分析，包括她对张砚之的依赖指数、信任值、情绪波动预测。
张砚之的手指紧紧攥住平板边缘，声音低哑：“你们把她当试验品？”
张母没有否认，只是缓缓开口：“她知道你在国外被控制，也知道你是唯一能打破张氏集团布局的人。她不是被动的，是主动要求加入计划的。”
“为什么？”张砚之咬牙。
“因为她想找到你。”张母看着他，眼神复杂，“你以为她恨你，其实她一直在找你。就算你已经被改造成另一个‘张砚之’，她还是认出了你。”
张砚之胸口一阵发闷，喉咙发紧。
他想起昨夜在病房里握住邵语桐手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微微抽动，像是在回应他。可她现在……还是原来的她吗？
“她体内的程序……真的可以控制她的情感？”
张母点头：“理论上可以模拟任何情绪反应，但实际效果因人而异。邵语桐是个例外，她的情感模型异常稳定，甚至在多次重置后仍保留了对你的情感印记。”
“那她现在……”张砚之的声音有些抖，“她还爱我吗？”
张母沉默片刻，低声说：“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张砚之猛地抬头，正要说什么，手机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
【她醒了。但她可能已经忘了你是谁。】
张砚之瞳孔一缩，立刻起身往外走。
“等等。”张母叫住他，“你还不能去。”
“为什么？”他回头。
张母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这里面是邵语桐最后一次自主更新的数据。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忘记了你，就把这个给你。”
张砚之接过U盘，手指微微发颤。
“还有一件事。”张母压低声音，“你父亲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行动。他可能已经派人盯着你。”
张砚之冷笑一声：“他早该知道，我不会永远被他控制。”
他转身离开，脚步坚定。
医院外，天已经完全亮了。张砚之走进病房时，邵语桐正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看着他。
张砚之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熟悉中的那种温柔，也不再是愤怒或冷漠。而是……一种陌生的审视，像是在努力拼凑关于他的记忆。
“张砚之？”她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砚之点点头，慢慢走近。
“你……是谁？”
他愣住了。
“你……还记得我吗？”他试探地问。
邵语桐皱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我记得……我好像喜欢过一个人。”她低声道，眼神迷离，“但那个人的名字……我记不清了。”
张砚之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你叫张砚之。”她忽然说，“对吗？”
他点头。
“那你……认识我吗？”她问。
张砚之看着她，喉咙发干：“你叫邵语桐。”
“邵语桐。”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
张砚之缓缓坐下，靠近她一些。
“你以前……很喜欢我。”他说。
邵语桐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真的吗？那……你现在还会喜欢我吗？”
张砚之看着她，眼神复杂。
她这句话，像极了他们重逢那天她说的那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别让我再等。”
可现在的她，是真的在问，还是程序在引导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邵语桐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带你回家。”他说。
邵语桐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张砚之扶着她站起来，她脚步有些虚浮，几乎靠在他身上才能站稳。
两人走出病房，走廊尽头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似乎在观察他们。
张砚之没理会，带着邵语桐一步步走出医院。
外面阳光很好，照在两人身上。
邵语桐眯了眯眼，轻轻吸了口气：“外面……真暖和。”
张砚之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是啊，春天来了。”
她侧头看他：“你喜欢春天吗？”
“我喜欢你。”他低声说。
邵语桐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但嘴角却不知不觉地弯了起来。
这一瞬间，张砚之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她。
或许，她只是暂时忘了他，但她的心……还在。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出租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手机再次震动。
又是那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她可能还没完全醒来。小心，她会开始怀疑你。】
张砚之盯着屏幕，眼神沉了下来。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邵语桐的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也可能会彻底消失。而他的父亲，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但他已经决定好了。
不管她是否还记得他，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她重新爱上他。
哪怕……是从头再来一次。
出租车缓缓驶离医院，朝阳洒在车窗上，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而在远处的高楼之上，一个身影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计划，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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