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缓缓驶离医院，阳光透过车窗洒在邵语桐的侧脸上。她靠在张砚之肩上，睫毛轻颤，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
“我……是不是生过病？”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张砚之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又复杂，“你昏迷了一段时间。”
“多久？”
“差不多一周。”
邵语桐点点头，没再追问。她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纹路，仿佛在确认这是自己的身体。
张砚之的手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邵语桐没有抽回，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我记得我以前很爱你。”
张砚之一震，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
他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邵语桐转头看他，眼神清澈却空洞，“但现在我不记得了。”
张砚之垂下眼帘，手指微微收紧，“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让你爱上我。”
“真的吗？”邵语桐歪着头看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
张砚之点头，声音坚定：“真的。”
出租车驶入市区，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已经开始抽出新芽。春风拂过，枝叶轻轻摇曳，像是在欢迎春天的到来。
邵语桐望着窗外，忽然笑了，“外面真好。”
张砚之也笑了，“是啊，春天来了。”
她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他，“那你呢？你还爱我吗？”
张砚之心头一跳，目光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像是一面镜子，映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靠近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邵语桐没有躲开，只是微微怔住。
张砚之低声说：“我一直都爱。”
邵语桐眨了眨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出租车缓缓停下，司机回头：“到了。”
张砚之付了车费，扶着邵语桐下车。
她脚步还有些虚浮，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张砚之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提着她的行李。
他们走进小区，穿过熟悉的小径，来到邵语桐家楼下。
邵语桐抬头看着那扇熟悉的窗户，轻声问：“我以前住这里？”
“嗯。”
“那你是谁？”
张砚之顿了顿，“我是你的未婚夫。”
邵语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未婚夫？听起来挺浪漫的。”
张砚之看着她，心里一阵发酸。
她是真的忘了，还是只是程序让她这么说？
两人走进电梯，邵语桐靠在墙壁上，目光落在张砚之身上。
“你看起来很疲惫。”她忽然说。
赵逸尘摇头，“我不累。”
“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累。”
张砚之怔住，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话，太像她会说的。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六楼，门打开。
邵语桐迈步走出，脚步比刚才稳了许多。
张砚之跟在她身后，手里拎着行李，心里却像压了一块石头。
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还是说，她在试探他？
两人走进屋内，屋内一切如旧。阳台上的白玫瑰依旧盛开，花瓣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香气。
邵语桐走到沙发前坐下，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件摆设，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张砚之放下行李，在她对面坐下。
“你想知道些什么？”他问。
邵语桐看着他，眼神认真：“我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张砚之心头一紧。
她真的想听这段过去，还是程序在引导她探索情感？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的青梅，我是你的竹马。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国外，你留在国内。分开的几年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但始终没有说破彼此的心意。直到我回来，我们在一次宴会上重逢……”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反应。
邵语桐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偶尔点头。
“后来呢？”
“后来我向你表白，送你戒指，你答应了。我们开始重新相处，经历了很多事……也有过争执，有过误会。但最后，我们都选择了彼此。”
邵语桐听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忽然说：“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告诉我，你骗过我？”
张砚之呼吸一紧猛地抬头，瞳孔微缩。
邵语桐的目光变得锐利，“你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恢复记忆，我会怎么看你？”
张砚之呼吸一滞，“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不是赵逸尘。”邵语桐缓缓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至少，不是原来的赵逸尘。”
张砚之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知道你体内的程序有没有启动，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站起身，直视她的眼睛，“不管现在的你是不是真实的，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邵语桐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是在试图唤醒我？还是在控制我？”
“都不是。”张砚之的声音低沉，“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
“可我不想。”邵语桐轻轻摇头，“如果过去的我，是因为程序才爱上你，那这份感情还算数吗？”
张砚之沉默了。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也不确定。
邵语桐看着他，眼神渐渐变得柔软，“你知道吗？我刚才说喜欢你，其实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张砚之的心猛地一沉。
“是程序让我这么说的。”她轻声说，“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在我脑子里，像一根线，牵动着我的情绪、想法、甚至语言。”
张砚之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那你现在说的话，是程序让你说的吗？”
邵语桐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我不知道。”
张砚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那就别去想它。现在的你，是我认识的邵语桐。哪怕你是程序控制下的产物，我也愿意相信你，接受你。”
邵语桐靠在他胸口，心跳微微加快，“你不怕我哪天突然失控，伤害你吗？”
“我不怕。”他低声说，“因为我知道，就算程序影响你，你也一直在对抗它。”
邵语桐轻轻闭上眼，“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刚才说‘我不想’的时候，语气里有痛苦。”张砚之低头看着她，“那是程序控制不了的情绪。”
邵语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靠着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良久，邵语桐忽然开口：“我想看看戒指。”
张砚之一怔，随即从口袋里取出那枚熟悉的银戒，轻轻放进她掌心。
邵语桐看着戒指，眼神有些恍惚，“我记得它……好像很贵重。”
“对我来说，它比什么都重要。”张砚之看着她，“因为它代表了我们的约定。”
邵语桐将戒指戴上无名指，轻轻摩挲着戒圈，“你说过，你会一直等我，对吗？”
“是的。”张砚之点头，“我一直在等你。”
邵语桐忽然抬起头，眼神认真，“那我现在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如果有一天，我彻底恢复记忆，却发现……我根本不喜欢你，你还会继续等我吗？”
张砚之看着她，眼神坚定，“我会。”
邵语桐怔住，“为什么？”
“因为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得到回应。”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而是因为，那个人值得。”
邵语桐的眼眶微微泛红。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风，“谢谢你...张砚之。”
张砚之看着她，心里一阵柔软，“别谢我...该谢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一直记得我，哪怕是在程序的压制下。”
邵语桐抬起头，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张砚之愣住，心跳漏了一拍。
邵语桐退后一步，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张砚之笑了，“没关系，我接受。”
邵语桐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那你呢？”张砚之反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烦？”
邵语桐摇头，“不，我觉得你很好。”
张砚之看着她，眼神温柔，“那以后，我们一起重新开始，好吗？”
邵语桐点点头，“好。”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张砚之低头一看，是那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她已经开始觉醒了。小心，她可能会做出极端反应。】
张砚之收起手机，抬头看向邵语桐。
她正站在阳台边，望着远处的天空，神情宁静。
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张砚之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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