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玫瑰与海

哪吒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往前走，影子被拉得老长。手里捏着刚买的糖画，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却没驱散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敖丙说的"一阵子"，好像比想象中长了点。

三天前敖丙回东海时说"很快回来"，可哪吒数着日子，觉得龙族对时间的理解大概和凡人不一样。他又咬了一口糖画，这次故意咬得很大声，仿佛这样就能把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咬碎似的。

眼角瞥见街角的花店，玻璃门上贴着"新品上市"的贴纸。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主抬头笑了笑："随便看看。"

店里满是花香，红的、粉的、黄的玫瑰挤在花桶里，争着抢着要显眼。哪吒皱着眉扫过去，觉得都太热闹了，不像是敖丙会喜欢的样子。那个龙族太子总是安静得像深海，连笑起来都带着月光般的清冷。

直到在角落里看到那束蓝玫瑰。

花瓣是淡淡的雾蓝，像被东海的水洗过，带着点清冷又温柔的劲儿。他伸手碰了碰花瓣，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突然就想起上次敖丙教他控水术时，龙族特有的冰凉指尖如何包裹住他的手腕。

买吗？

心里有个声音在问。放去他宿舍的话，会不会太刻意了？万一他回来觉得奇怪怎么办？哪吒站在花桶前，手指在口袋里攥紧又松开，目光黏在蓝玫瑰上挪不开。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进来，在花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敖丙眼睛里的光。

"就要这个吧。"

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说。店主笑着抽出一张浅蓝色的包装纸时，哪吒突然听见风铃又响了。

"原来你在这里。"

这个声音让哪吒的后颈瞬间绷紧。他缓慢地转身，看见敖丙倚在门框边，银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龙族太子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衣摆绣着暗纹的浪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荡漾。

"你...不是说要下周才回来？"哪吒感觉自己的声音飘得厉害。

敖丙走进来，带进一阵海风的气息。他看了眼店主正在包扎的花束，嘴角微微上扬："东海的事处理得比预计快。"他的目光落在那束蓝玫瑰上，"这是？"

哪吒的耳尖开始发烫："路过。"

"嗯，路过花店。"敖丙点点头，表情认真得像在讨论什么重要战术，"然后刚好买了束蓝玫瑰。"

店主适时地递上包好的花束，哪吒接过来时差点把包装纸捏皱。蓝玫瑰被裹在半透明的雾面纸里，系着银灰色的丝带，看起来比刚才更加精致了。

"要送人的？"敖丙问，手指轻轻拂过最外层的一片花瓣。

哪吒盯着他指尖看："可能吧。"

"那对方一定很特别。"敖丙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花店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哪吒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漂浮，就像他此刻胸腔里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走吧。"敖丙突然说，转身推开店门。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阳光倾泻在他肩膀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边。

哪吒抱着花跟上去，在门口差点被门槛绊到。敖丙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却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束蓝玫瑰。

"我帮你拿吧。"敖丙说，"毕竟...是重要的东西。"

哪吒看着花束在敖丙怀里显得更加蓝了，像是把整个东海的蓝色都浓缩在了那一小捧花朵里。他突然觉得喉咙发干："其实..."

"嗯？"

"没什么。"哪吒别过脸去，却藏不住通红的耳朵，"就是觉得...这花挺配你的。"

敖丙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哪吒听见他轻轻笑了。那笑声像是海底升起的气泡，轻盈地浮到水面，然后在阳光下"啪"地绽开。

"我知道。"敖丙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丝带，"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