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窗外的阳光被百叶窗切割成细长的光带，斜斜地落在敖丙面前的试卷上。他手里捏着红笔，正逐份核对分数，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改到一半，他起身去拿新的一摞试卷，余光却瞥见墙角那个收纳盒——那是老师们专门用来放没收物品的地方，里面堆着几本漫画、一个游戏机，还有一个眼熟的三阶魔方。

魔方的红色角块缺了一小块漆，边缘微微磨损，显然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敖丙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哪吒的。

——上周数学课，哪吒偷偷在桌底下转魔方，被老师逮了个正着。下课后，他气鼓鼓地趴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烦躁的节奏，嘟囔着：“我差一点就复原了！老李头也太狠了，直接没收……”

敖丙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颗薄荷糖。哪吒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郁闷的仓鼠。

而现在，那个魔方正孤零零地躺在收纳盒里，塑料外壳泛着冷光。

敖丙顿了顿，目光扫过办公室——班主任正低头批改作业，隔壁桌的化学老师戴着耳机看教案，没人注意这边。

他伸手，指尖轻轻一勾，魔方就滑进了他的掌心。塑料的凉意贴着手心，很快被他的体温焐热。

他悄悄转了一下，魔方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某种隐秘的暗号。

——得还给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敖丙的耳根微微发热。

他若无其事地把魔方揣进口袋，继续低头改卷，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可思绪却已经飘到了晚自习的教室。

教室里灯光柔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低声讨论题目，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哪吒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用笔帽戳着草稿纸，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

“无聊死了……”他小声嘀咕，手指在桌面上敲来敲去，像是想找点什么东西把玩。

忽然，他的膝盖碰到了桌肚里的某个硬物。

哪吒一愣，低头看去——

一个魔方。

他的魔方。

缺了一小块漆的红色角块，熟悉的磨损痕迹，甚至还有他上次没复原完的混乱色块。

哪吒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地撞向身旁的敖丙。

敖丙正低头看书，银白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角微微抿着，像是在专注地思考题目。可哪吒太了解他了——敖丙的耳根正泛着一层薄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是他心虚时的小动作。

“喂。”哪吒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声音压得极低，“你偷回来的？”

敖丙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翻过一页书，假装很忙。

哪吒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

他凑近了一点，呼吸几乎擦过敖丙的耳廓，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谢了，太子殿下。”

敖丙的睫毛颤了颤，喉结轻轻滚动，终于没忍住，侧头瞪了他一眼。可哪吒已经笑嘻嘻地转回去，手指灵活地转动魔方，咔嗒咔嗒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魔方被彻底复原，六面颜色整齐划一。哪吒满意地看了看，突然又伸手，把它塞进了敖丙的桌肚。

敖丙：“……？”

哪吒冲他眨眨眼，笑得狡黠：“送你了。”

敖丙低头看着那个魔方，红色的一面正对着他，像是一颗炽热的心跳。

他轻轻“啧”了一声，却还是把它收进了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