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手宝

窗外的寒风发了狠，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教室的玻璃窗，像是无数急躁冰冷的手指。

教室里的老旧暖气片哼哧哼哧地运作着，却总隔着一层难以驱散的寒意，空气里浮动着清冷的味道。下课铃像是解冻的讯号，同学们窸窸窣窣地起身，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呵出白气，闹哄哄地朝着食堂方向涌动——在这冻手冻脚的天气里，只有滚烫的饭菜才能勉强熨帖冰凉的肠胃。

敖丙刚把摊开的课本仔细拢好，冰凉的指尖触到封皮，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正准备起身，却察觉身边的哪吒没像往常那样弹起来就往外冲。

反而，那人侧过身，面朝着他。课桌下的空间逼仄，哪吒的膝盖不经意地碰了他的一下。

还没等敖丙反应过来这细微的触碰意味着什么，一只温热的手就精准地探过来，轻轻攥住了他冰凉的左手。那温度差异太过鲜明，敖丙甚至微微一颤。

紧接着，哪吒的手指自然地滑入他的指缝，与他交握，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两人交握的手一起，悄悄揣进了他自己宽大的校服口袋里。

口袋内里是柔软的法兰绒，更深处，藏着一片正源源不断散发着温和热度的暖宝宝。那恰到好处的暖意如同活物，瞬间汹涌而来，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敖丙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每一根冰冷的指骨都被那暖流浸润、抚慰。

敖丙彻底愣住了，忘了动作，也忘了言语。他下意识地抬起眼，恰好撞进哪吒的视线里。那双总是跳动着桀骜不驯光芒的眼睛里，此刻映着窗外的雪光，却漾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点嗔怪和柔软的情绪。

“你个傻瓜，”哪吒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语调是罕见的轻柔，像羽毛搔过心尖，“手都冻成冰块了，也不知道自己揣兜里捂捂，就知道抱着书。”

他攥着敖丙的手指，在温暖的口袋里又收紧了些，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和暖宝宝的热度一起，笨拙又固执地煨着那块“冰”。

暖意从相贴的皮肤源源不断地渡过来，顺着手臂蜿蜒向上，一路攻城略地，最终猛地撞进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敖丙只觉得那股暖流冲得他鼻尖都有些发酸，脸颊和耳尖不受控制地、悄悄地泛起了红晕，比窗外任何一抹冬日的霞光都要鲜艳。

他不由自主地往哪吒身边凑近了些，肩膀轻轻挨着对方的胳膊，汲取着更多的暖意。被揣在口袋里的手乖乖待着，甚至极小幅度地、回握了一下那只温暖的手。

“那……”他声音也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口袋里的温暖，带着点被暖意熏蒸出的糯，“我们等会儿一起去食堂，我……我请你吃热汤面，好不好？”

热气腾腾的面条，滚烫的汤底，驱散所有寒意——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回报。

哪吒闻言，挑了挑眉，眼里的那点嗔怪化开了，变成一种明亮又得意的笑意，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他在口袋里用力捏了捏敖丙终于开始回温的手指。

“行啊，”他答应得爽快，身子却稳稳地坐着，丝毫没有要立刻起身奔赴食堂的意思，“不过得等你这只手捂得跟我的一样热了再走——”他顿了顿，侧过头看着敖丙泛红的耳廓，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蛮不讲理的温柔和霸道，

“——可别冻着我家敖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