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清晨的阳光还没带上逼人的暑气，柔和地洒在嘈杂的菜市场入口。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活鱼的腥气、泥土的湿润、熟食的油脂香，还有瓜果清甜的气息，热热闹闹地扑面而来。

哪吒一手插兜，另一只手自然地牵着敖丙，生怕他被涌动的人流挤到。“跟紧点，”他侧过头，提高音量压过周围的喧闹，“这儿路滑。”

敖丙点点头，手指微微回握了一下。他很少来这种地方，看什么都带着点新鲜的好奇。水淋淋的蔬菜堆成整齐的小山，活虾在塑料盆里蹦跳，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切都生机勃勃，带着最原始的烟火气。

“看看今天有什么好的，”哪吒拉着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目光在两旁的摊位上逡巡，“想吃什么？”

“都行。”敖丙小声回答，视线却被一个卖豆腐的摊子吸引。雪白的豆腐方方正正躺在木格子里，冒着温热的水汽。

哪吒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笑了：“买块豆腐？晚上烧个汤？”他没等敖丙回答，就拉着他挤到摊前，“阿姨，豆腐怎么卖？”

他松开敖丙的手去掏钱，付完账接过装在塑料袋里还温热的豆腐，转身就很自然地又牵了回去，动作流畅得像呼吸。敖丙低头看着两人又牵在一起的手，嘴角弯了弯。

越往里走越热闹。鱼摊前水花四溅，哪吒把敖丙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挡在他前面：“小心点，别溅你一身腥味。”

卖熟食的柜台油光锃亮，挂着焦红色的烤鸭和深褐色的卤味。哪吒凑近玻璃柜，仔细看着：“来半只烤鸭？还是要点卤牛肉？”他偏头问敖丙，热气呼在他耳畔。

敖丙被他问得耳朵痒，往后缩了缩：“烤鸭吧。”

“好嘞！”哪吒爽快地要了半只，让师傅切好打包。沉甸甸的袋子拎在手里，他晃了晃，碰碰敖丙的手臂：“闻到没？香死了。”

路过水果摊，鲜艳的草莓和切好的蜜瓜摆得整整齐齐。哪吒停下脚步，捏起一颗草莓递到敖丙嘴边：“尝尝甜不甜？”

敖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张口含住。草莓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清甜微酸。他点点头：“甜。”

“那来两斤。”哪吒大手一挥，又让老板切了一小块蜜瓜，当场插上牙签递给敖丙，“这个也甜，你吃着玩。”

他一边付钱，一边看着敖丙小口小口地吃蜜瓜，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擦掉他嘴角沾上的一点汁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敖丙脸一热，垂下眼睛，蜜瓜的甜味却一路漫到了心里。

蔬菜摊前，哪吒蹲下来，认真地挑拣着西红柿，捏捏这个，看看那个。敖丙学着他的样子蹲在旁边，拿起一根顶花带刺的黄瓜：“这个看起来好新鲜。”

“嗯，凉拌不错。”哪吒接过他手里的黄瓜，又挑了几个西红柿，一起递给老板称重。他讨价还价的功夫很是熟练，最后成功让老板抹了零头，得意地朝敖丙扬了扬眉毛。

快走到尽头时，有个阿婆在卖手工做的糯米糕，白胖胖的，冒着热气。哪吒眼睛一亮，买了两块，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被烫得直抽气，却还是含糊不清地催敖丙：“快尝尝，好吃！”

敖丙小心地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在嘴里化开。他点点头，眼睛微微弯起。

哪吒看着他笑，自己也笑了，三两口吃完自己那块，又盯着敖丙手里的：“你的好像比较甜……”

“都一样的。”敖丙嘴上说着，却还是把剩下的半块递到他嘴边。哪吒就着他的手一口咬掉，心满意足地嚼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走出菜市场时，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阳光变得有些刺眼，哪吒把较重的袋子都换到自己一只手上，空出的那只手再次牵起敖丙。

“回家？”他问，手指轻轻挠了挠敖丙的掌心。

“嗯。”敖丙应着，回握住他的手。

身后的菜市场依旧人声鼎沸，喧嚣而鲜活。而他们牵着手，慢慢走回属于他们的、充满烟火气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