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过关卡很远，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些官兵的身影，车内紧绷的气氛才缓缓松弛下来。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单调而重复，衬得车内格外安静。
泱泱靠在车壁上，慢慢平复着狂跳的心和急促的呼吸。她接过苏遗玉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把脸，将残余的泪痕和灰尘抹去，露出底下因紧张和用力而泛着红晕的肌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为了演戏而掐红的大腿，小声吸了口凉气，嘀咕道：“疼死我了……这下亏大了，精神损失费也得算上……”
苏遗玉看着她这小动作，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温声道：“方才真是惊险，多亏了你机灵。”他的目光里满是后怕与赞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在她最危急的时刻，他能做的竟如此有限。
泱泱摆摆手，一副“小意思”的模样，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惊悸：“没办法，谁让咱们一个比一个不顶用。”她说着，故意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谢执，“一个病秧子，一个文弱书生，可不就得靠我嘛！”
谢执没有睁眼，薄唇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若非我这‘病秧子’，你这戏也唱不下去。”他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听不出喜怒。
泱泱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那也是我演得好！你没看那官爷被我哭得心烦意乱，生怕沾了晦气的样子？”她有点小得意，尾巴差点翘起来，但很快又垮下脸，“不过盘缠又快没了，下一个关卡可怎么办？总不能次次都哭丧吧？”
这话点醒了苏遗玉，他清俊的脸上浮现忧色：“确实，越靠近京城，盘查可能越严。我们需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
谢执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象。沉默片刻，他开口道：“不能一直走官道了。”
“不走官道？”泱泱瞪大眼，“那走哪儿？荒山野岭？你的伤……”
“我的伤无碍。”谢执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官道目标太大，关卡林立。我知道一条旧驿道，虽年久失修，崎岖难行，但可绕过几处主要关隘，能省去不少麻烦。”这是他方才在脑中勾勒出的路线，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旧驿道？”苏遗玉沉吟道，“我曾听说过，前朝确实有过这么一条路，后来官道修通便逐渐废弃了，只怕很不好走。”
“再不好走，也比被人拦下强。”泱泱立刻做了决定，她看向谢执，“你认得路？”
“大致方向记得。”谢执点头。他早年行军，对各地地形地貌有过目不忘之能。
“行，那就听你的！”泱泱一拍大腿，做了决定，“省下买路钱也好。车夫！”她探出头，对前面的车夫喊道，“前面岔路，往左边那条荒废的小道走！”
车夫嘟囔了几句路难走要加钱，被泱泱劈头盖脸一顿“坐地起价”、“黑心肝”的数落，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转向了左边那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土路。
马车顿时颠簸起来，如同风浪中的小舟。谢执闷哼一声，伤口显然被牵扯到了，脸色又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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