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初想给“阿湛”织一条温暖牌围巾。她在整理衣帽间寻找柔软毛线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隐藏在衣柜最深处的旧桃木盒子。
女人某种莫名的直觉让她心跳加速,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搭扣。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些看似普通的旧物——一支笔尖略有磨损的黑色钢笔,一个边角卷起的皮质笔记本,还有…一沓用淡蓝色丝带仔细系好的、厚厚的手写信件。
信封上的字迹,清俊飘逸,舒展温柔,是她熟悉到刻入灵魂的、属于她丈夫“阿湛”的笔迹!
她的心猛地一跳,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撞了一下,带着甜蜜的期待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封信。
然而,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冷硬锐利的字迹。
每一个笔画都力透纸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冰冷的锋芒,与她所熟悉的温柔缱绻截然不同。
信的内容,是冷静地处理这些“读者来信”的官方回复,语气客气而疏离,公事公办地感谢对方对已故弟弟傅司湛作品的喜爱,并委婉表示无法提供更多私人联系方式,落款处是一个清晰冷峻的签名——傅司凛。
已故弟弟…傅司湛…
温妤初的大脑“嗡”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颅内轰然炸开。
她颤抖着手,一封封地飞快翻看,所有的回信都是同样的冷硬字迹,同样的官方口吻,同样的落款——傅司凛。
一个可怕而荒谬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浑身冰冷刺骨。那些被遗忘的、被她刻意忽略的碎片——初见傅司凛时那刻骨的恐惧、他偶尔流露的与她记忆中“阿湛”截然不同的冰冷气场、他某些时候生硬模仿的温柔、他书房里那些冰冷的商业书籍与他“诗人”身份的巨大反差、甚至那晚他骤然停止的亲热……所有不对劲的细节,在这一刻全部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她爱的阿湛,那个温柔的、会写诗的、她愿意为之生儿育女的阿湛,早就死了。
日夜陪伴她的,那个她与之缠绵、撒娇、甚至怀了孩子的男人,是傅司凛!
是他顶着他弟弟的名字,窃取了她的人生、她的爱情和她对未来的所有幻想!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傅司凛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脸上带着她曾经无比眷恋的、属于“阿湛”的温柔笑意:“初初,喝了牛奶早点休…”
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触及她惨白如纸、泪痕交错的脸,以及散落一地的、他处理弟弟遗物时忘了彻底销毁的信件和那本摊开的、写着弟弟温柔语句的诗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脸上褪去,手中的牛奶杯微微晃动,溅出几滴白色的液体。
温妤初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那双曾经盛满爱恋、依赖和娇嗔的杏眼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崩溃和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绝望空洞。
她看着他,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向他和她自己:
“…你不是阿湛…”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