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大典前七天,温芷失踪了。
我摔碎了手边的茶盏,瓷片四溅。"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春熙宫的宫女跪了一地,为首的瑟瑟发抖:"回、回陛下,昨夜奴婢伺候温姑娘就寝时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不见了..."
"搜。"我只说了一个字,御林军便倾巢而出。
我站在温芷的寝殿内,手指抚过她枕上的凹陷。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梅花香。案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北燕志》,正好停在记载前朝覆灭的那一页。
萧将军匆匆进来:"陛下,西华门的守卫说,凌晨时分看见一个形似温姑娘的人影往冷宫方向去了。"
冷宫?我心头一跳,立刻大步流星地赶去。冷宫是前朝建筑,自我登基后一直荒废。推开斑驳的宫门,霉味混合着尘土扑面而来。
"温芷!"我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回荡。
没有回应。阳光透过破败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循着直觉走向最深处的那间偏殿——那里曾是我母妃的居所。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看见温芷站在积满灰尘的窗前,背对着我。她穿着素白的衣裙,黑发披散,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阳光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
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我记得这里。"
我走近几步:"记得什么?"
"这扇窗。"她伸手抚摸窗框上的一道刻痕,"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看一个男孩练字。"
心跳骤然加速。我看向她手指的地方——那是我十岁时刻下的身高记号。
"你..."
"昨晚我又做梦了。"她转过身,脸色苍白得透明,"不是片段,是完整的记忆。我母亲...前朝的婉妃,带着我逃到梁国后病重,临死前将我托付给她的侍女。"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道淡疤几乎看不见了。我注意到她手里攥着什么——一块褪色的绣帕,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梅花。
"这帕子..."
"我绣的。"她苦笑,"送给那个总在哭的男孩。他眼角有颗泪痣,像你一样。"
记忆如潮水涌来。二十年前,我确实收到过这样一块绣工拙劣的帕子,来自一个总在窗外偷看我的小女孩。后来政变发生,她就消失了。
"所以当年在梁国冷宫外..."
"是我。"她点头,"我跟着养母进宫当差,偶然看见你...觉得眼熟。"
这巧合太过荒谬,我几乎要笑出来。命运将我们像傀儡一样摆弄,先让我们相遇,又让我们遗忘,最后让我们在仇恨中重逢。
"为什么逃走?"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她松开手中的帕子:"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面对这个真相。你夺走了我的国家,我本该恨你。可那个在梅树下看雪的少年,又让我..."
"恨不起来?"我替她说完。
她默认了,转身望向窗外。那里有一株枯死的梅树,枝干扭曲如老人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