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沉闷的撞击声陡然炸响时，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是种子站外的旧木门，不知被什么从外面撞上了，门板撞在朽坏的门框上，震得顶上的灰簌簌往下掉，混着风刮进来的细沙，扑了人一脸。
“戒备！”
老周的声音第一个砸出来，他手里的步枪“唰”地端平，枪口对着钢门方向，人已经贴到了门后。小杨攥着枪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下意识往唐坚身后缩了缩；江雪正蹲在恒温柜边数种子袋，闻言“噌”地站起来，手电筒的光柱在地上晃得厉害，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
顾泽安反手把江晚秋往秦毅身边推了推，低声道：“站这儿别动。”自己拎着枪大步跨到钢门边，和老周一左一右贴紧了门板。
“外面没人？”他压低声音问，指尖摸着门板上的锈洞往外瞥——外室空荡荡的，除了堆在墙角的破木箱，就只剩满地的灰，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周没说话，猛地推开门闪身出去，脚踩在碎砖上“咯吱”响。他绕着外室转了圈，最后停在那扇关死的旧木门边，伸手摸了摸门闩——木栓是从外面扣上的，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木屑，显然是刚扣上没多久。
“全体警惕！”他回头冲钢门里喊，声音压得低却带着劲，“泽川，小杨，唐坚，出来！”
顾泽安、小杨和唐坚立刻跟着出来。唐坚手里还攥着刚才砸门用的枪托，脸憋得通红；小杨端着枪，指尖扣在扳机上，手却控制不住地发颤——这末世里谁不怵？孢子云底下啥怪东西没有，刚才那关门声来得蹊跷，指不定藏着啥。
“我等下把门拉开。”老周往木门边靠了靠，指尖抠着门闩缝，“唐坚，你冲左边，见着活物甭管是人是啥，先给我砸晕了！泽川，你冲右边，墙角那根铁栓顺手拎上，真有动静就往他身上招呼！”
唐坚把枪托往肩上一扛，瓮声瓮气应：“知道了周哥！”顾泽安也点了点头，弯腰抄起墙角那根胳膊粗的铁栓，沉乎乎的分量攥在手里，指节都捏白了。
老周又抬手按了按领口的通讯器，声音压得更低：“小杨，你跟在后面，枪端稳了。一旦我跟泽川、唐坚出了岔子，你直接开枪火力压制，别犹豫——记住，护着里面的人带种子撤回去。”
小杨咬了咬嘴唇，用力点头，脚步往后退了退，枪托抵着肩，眼睛死死盯着门缝。
“走！”
老周猛地拉开门闩，唐坚像头小牛似的冲了出去，枪托抡得呼呼响，往左边的断墙后一砸——“哐”一声，砸在空砖上，震得他虎口发麻。“没人！”他吼了声，又往旁边的破车底扫了眼，还是空的。
顾泽安也紧跟着冲出去，铁栓往右边的矮墙后一探，没碰到东西。他又往远处的废墟扫了圈，孢子云压得低低的，天空暗得像傍晚，除了风刮得碎纸“哗哗”响，连个鸟影都没有。
“周哥，没人！”他回头喊了声，心里却发沉——刚才那关门声明明听得真切，总不能是风刮的？
老周皱着眉往地上扫了眼，满地都是他们的脚印，没见着别的痕迹。“邪门了……”他低骂一句，正想让众人退回去，钢门里突然炸开一声尖叫——
“啊！”是江雪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不好！”老周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钢门冲。顾泽安也顾不上别的，拎着铁栓就往回跑，唐坚和小杨紧随其后，枪都端得稳稳的。
刚冲进钢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住了——
墙角缩着个黑影，看着瘦骨嶙峋，却死死攥着江晚秋的胳膊。江晚秋的脸白得像纸，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正拼命往回缩，手腕被攥出几道红痕，嘴里咬着牙没喊出声，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掉。
“晚秋姐！”唐坚眼都红了，举着枪托就想冲上去。
“别去！”江雪一把拽住他，声音都带颤，“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别莽撞！”
“那是晚秋姐啊！”唐坚挣了挣，急得眼眶发红，“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泽川哥怎么办？”
最后冲进来的顾泽安，视线刚落在那黑影上，脑子“嗡”地一声——那黑影攥着江晚秋的不是手，是只枯黄的爪子，指甲又尖又弯，沾着黑泥，正深深掐进江晚秋的肩膀里。那爪子看着眼熟，像极了……狗爪，只是比寻常狗爪大了一倍，毛都掉光了，只剩层枯皮裹着骨头。
“放开她！”
顾泽安的声音都变了调，也顾不上多想，举起步枪就扣了扳机——“砰！”
枪声在密闭的屋里炸响，震得人耳朵疼。子弹擦着黑影的肩膀过去，打在墙上，溅起片灰。那黑影似是受了痛，发出一声“嗷呜”的怪叫，攥着江晚秋的爪子猛地松开，踉跄着往墙角退了退。
江晚秋趁机往旁边一滚，顾泽安几步冲过去把她护在身后，手里的枪死死对着黑影。
众人这才看清那黑影的模样——说是狗，却比寻常狼狗还高半头，浑身的毛掉得稀稀拉拉，露出青紫的皮肤，背上还长着几块流脓的疙瘩，眼睛是浑浊的黄，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嘴角淌着涎水。
“这……这是狗？”小杨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咋长这样了？”
那黑影被枪指着，却没退，突然往前一蹿，直扑顾泽安。唐坚眼疾手快，举着枪托就往它头上砸——“砰！”正砸在它鼻子上。黑影吃痛，怪叫着往旁边躲，唐坚跟着追上去，枪托一下下往它身上砸，嘴里吼着：“让你抓晚秋姐！让你抓！”
老周也举着枪围上去，枪口对着黑影的肚子，却没敢开枪——怕伤着唐坚。
那黑影被砸得连连后退，突然转头往江雪那边扑。江雪吓得往后退，手里的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柱歪歪扭扭照在黑影身上，照得它肚子上的破洞更清楚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露着红肉。
“打它腿！”顾泽安突然喊了声，手里的铁栓猛地扔过去，正砸在黑影的后腿上。
“嗷！”黑影腿一软，“扑通”倒在地上。唐坚趁机扑上去，死死按住它的头，枪托往它脖子上一抵：“动！再动我砸断你脖子！”
那黑影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最后没了力气，瘫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唐坚还按着它不放，喘着粗气问：“周哥，这到底是啥？”
老周蹲下来，往黑影身上扫了眼，眉头皱得死紧：“看着……像狼。”
“不是狼。”顾泽安没回头，正低头检查江晚秋的肩膀——那几道爪痕深得很，正往外渗血，他用手帕按住伤口，声音沉得很，“城市里哪来的狼？这是狗，变异了的狗。”
“变异狗？”小杨凑过来，往黑影掉毛的地方看了看，“咋变这样了？跟疯了似的。”
秦毅蹲在黑影旁边，小心翼翼碰了碰它背上的疙瘩，眉头一皱：“这疙瘩里好像有东西。”她刚要再细看，那原本瘫着的黑影突然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道红光，直往唐坚的胳膊咬去！
“小心！”
顾泽安的话刚出口，唐坚已经疼得“嗷”了一声——黑影的牙死死咬在他的胳膊上，棉衣袖口瞬间被血浸透了。
“狗娘养的！”唐坚疼得眼睛发红，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往黑影头上死命砸。
老周也反应过来，举着枪托往黑影的头上猛砸了几下。“砰！砰！”几下下去，黑影的动作渐渐停了，脑袋歪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唐坚这才松开手，胳膊上的牙印深得吓人，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江雪赶紧从包里翻出止血粉，蹲下来往他胳膊上撒：“忍着点！”
顾泽安把江晚秋扶起来，往她肩上的伤看了眼，眉头拧得更紧：“得赶紧回去处理，别感染了。”
老周站起身，往地上的黑影看了眼，又往四周扫了圈——钢门还开着，外面的风刮进来，吹得地上的种子袋晃了晃。他突然皱起眉：“不对啊……”
“咋了周哥？”小杨问。
“这狗要是自己闯进来的，咋会先关门？”老周的声音沉了下来，往钢门外面看了眼，“刚才那关门声，说不定不是这狗弄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是啊，刚才那木门是从外面扣上的，这变异狗总不能自己站起来扣门闩吧？
顾泽安的心也沉了下去，下意识把江晚秋往身边拉了拉，往恒温柜后面看了眼——那里黑黢黢的，手电光照不到底。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外面，又把那扇旧木门，重新扣上了。
风从钢门缝里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种子袋“沙沙”响，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连唐坚疼得抽气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楚。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像根细针，扎在每个人的后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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