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乡小学的校长办公室门紧闭着,老式电扇在头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江津煜坐在硬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手指却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
“江津煜”?老校长推了推老花镜,反复核对手中的身份证件,“你确定是来支教的”?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是”。
江津煜声音干涩,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海城大学教授,主修计算机,无论什么学科我都可以教”。
校长正要说话,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白琼宇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门口。
白琼宇(青柠味)“校长,这是上周的……”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钉在江津煜身上。
空气凝固了几秒。“这位是新来的支教老师”。校长浑然不觉地介绍。
白琼宇轻轻放下作业本,走到江津煜面前。他比江津煜矮了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
白琼宇(青柠味)“山里的孩子不是实验品,况且,我们也不缺老师”。
江津煜下颌绷紧: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我不是来……”
白琼宇(青柠味)“校长,新老师毕竟不是正经途径考进来的,我建议对新老师进行两周观察期—为了孩子们的安全”。
老校长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脑门。“对对对!还是白老师考虑得周到”。他转向江津煜,“江老师不介意吧?可以先住校工宿舍,协助其他老师工作”。
江津煜看向白琼宇,对方琥珀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警告。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没问题”,
江津煜挤出一个微笑。
时叙白知道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
第二天的清晨五点半,江津煜已经扫完整个操场。汗水浸透衬衫,山里的晨露打湿裤脚。
食堂阿姨送来早餐时,江津煜特意要了份辣椒酱。他记得这是时叙白最爱的口味,以前家里冰箱永远备着。
白琼宇(青柠味)“时老师不吃这个了”,
白琼宇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白琼宇(青柠味)“腺体切除后,辣味会刺激伤口”。
江津煜僵硬地站在原地,五指收紧。
上课铃响时,时叙白在走廊遇到了正在熟悉环境的江津煜。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江津煜的呼吸明显一滞,但时叙白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他平静地走进教室,关门的动作轻而坚决。
时叙白(白桃)“今天我们学习《细忌赛马》…”
时叙白的声音从教室里传出,温和而清晰。
江津煜站在门外,久久没有离去。现在能听到时叙白的声音,对他来说竟是一种奢望。
一整天的教学中,时叙白完美地维持着这种平静的漠视。午餐时他坐在教师餐桌旁,对不远处站立的江津煜视若无睹;批改作业时,他把江津煜帮忙整理的作业本原封不动地重新整理了一遍;放学时,他甚至礼貌地为江津煜指了去厕所的路,语气客气得像对待第一天来实习的陌生老师。最让江津煜痛苦的是,时叙白的这种冷漠不是刻意为之的表演,而是真正的心如止水。
当他不小心在走廊撞到时叙白的肩膀时,对方的身体连最本能的紧绷都没有,就像碰到一件家具。
傍晚,时叙白独自在办公室批改作文。江津煜鼓起勇气敲门进来,放下一杯热茶: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你以前,总忘记喝水”。
时叙白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时叙白(白桃)“谢谢江老师”。
他没有碰那杯茶,继续低头批改,红色钢笔在纸上划出均匀的线条。
江津煜站在原地,突然发现时叙白的左手无名指——那里还留着淡淡的戒痕。而更让他心痛的是,时叙白甚至没有刻意遮掩它,就那么自然地暴露着,仿佛这已经是个无关痛痒的旧伤。
时叙白(白桃)“还有事”?
时叙白头也不抬地问。
江津煜张了张嘴,最终沉默地退出办公室。关门时他看见时叙白拿起那杯茶,平静地倒进了垃圾桶,然后继续批改作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或愤怒。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仇恨都更让江津煜绝望。
江津煜接手一些课堂后,大部分学生对他都是好奇的,他们在上课铃声响后,叽叽喳喳地涌进教室,围着高大的江津煜问东问西。
“老师,你是Alpha吗?和时老师、白老师一样来自大城市吗”?
“江老师,外面好不好玩呀?听说外面的楼好高好高,高到可以摸到月亮”。
“外面是不是有很多汽车,跑得比牛还快”?
青山乡小学只有十几个学生,他们按照年龄被分为大班和小班。而江津煜今天教的,正是白琼宇当班主任的大班。
白琼宇(青柠味)“不要耽误江老师上课哦”!
白琼宇非常温柔,所有孩子也都听他的话,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江津煜翻开课本,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少年闰土”四个字,转身时,七八个小脑袋齐刷刷地仰着,充满期待地看着这位新老师。
他将课文娓娓朗读了一遍,孩子们认真地听着。“老师”!课文刚读完,扎着羊角辫的小花突然举手,胳膊伸得直直的,“闰土捉鸟的办法我们也会”。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爷爷还说要用酒泡米,鸟吃了就会晕”!
“才不是,才不是!网子最重要”!
江津煜皱着眉头,他不习惯给小孩子上课,吵闹的声音让他觉得莫名烦躁。但为了能留下和时叙白共事,他耐着性子继续讲课,语气也就没有一开始的好了。
下课后,所有孩子一窝蜂地跑出教室。江津煜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有人在向白琼宇告状。
“白老师!江老师好凶”!小花抽抽搭搭地说,“他瞪着眼睛看着我们,就像要吃掉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好难闻的味道……”
江津煜僵住,脾气不好时的他会无意识释放信息素。烈性伏特加的味道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太过难闻。
白琼宇蹲下身,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白琼宇(青柠味)“江老师只是不习惯和小朋友相处,小花要不要教教江老师,怎样才能当个好老师”?
江津煜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教案,他看见时叙白从办公室出来,目光淡淡地扫过这边,那眼神像是在说——果然,你还是老样子。
白琼宇(青柠味)“江老师”。
白琼宇牵着小花过来,她躲在后面怯生生地偷看,
白琼宇(青柠味)“孩子们说想邀请你参加下午的课外活动”。
江津煜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他想起刚才上课时,自己确实没有注意到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的不安眼神。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好”。
他蹲下身,平视小花,
江津煜(烈性伏特加)“对不起,老师刚刚太凶了”。
他想做出点改变,让时叙白对他另眼相看。 下午的课外活动,江津煜参加得很顺利。小朋友们翻花绳、跳橡皮筋、打弹珠,江津煜都笨拙地参与着。 远处的梧桐树下,白琼宇看到这一幕,偏头盯着时叙白的眼睛。
白琼宇(青柠味)“……还没有忘记他吗”?
时叙白回过神,将视线从江津煜身上移开。
时叙白(白桃)“早忘了”。
时叙白垂下眼睫,地面的积水倒映着他平静的眉眼。
一阵山风吹过,操场那头的江津煜突然抬头,一时间,三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汇,又各自移开。
时叙白转身走向教室,身后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白琼宇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