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考前一百天,陈谦不再是单纯的被拯救者。她从温筱檎那里学来的心理技巧,会偶尔用在她身上。有一次,温筱檎因旧事而烦恼,无意识得摩挲着手腕时,陈谦突然开口问:“姐姐,外面的云像什么?”
温筱檎一怔,哑然失笑道:“小石像要出师了。”气氛瞬间缓和。这是她教给他的感官锚定法,
临近考试时,陈谦收到了母亲的死亡通知书。他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温筱檎平静地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抽走了他手里那张纸,关掉他桌上过于耀眼的台灯,只留下远处吧台幽暗的光源笼罩他们。
她还打了一盆温热的水,拿了一条深蓝色的毛巾,沉默地给他擦手。然后上吧台调了一杯烈酒,放在他手里,命令道:“喝下去。”
“陈谦,看着我。”
“呼吸。”陈谦动了动,猛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屏气。”
“现在,你要做三件事:坐下,喝完这杯酒,等我回来。”随后,温筱檎拿起那份通知和自己的车钥匙,给陈谦留下了消化冲击的空间,也给了他一个等自己回来的念头。
等温筱檎回来的时候,陈谦红了眼睛,吻住她的侧脸,“温筱檎……谢谢你。”她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是有关我们小石像的事…,当然要好好对待。”
时间过得太快,一呼一吸一眨眼睛,年华如同流年似泡影。但在温筱檎和陈谦的眼里,每一秒都被称为岁月。
高考当天,温筱檎只是递给他一杯温牛奶,轻声道:“去吧。”温筱檎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才回头。今天的客人不多,她指尖夹着两本水母本,看得有些出神。
“吱呀——”
酒馆的们被轻轻推开,陈谦就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
“姐姐。”
他没有立刻进来,而是站在那里。温筱檎也没有起身,只是抬眼望去,目光平静地接住了他。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似乎耗尽了心神。某种绷紧到极致的东西,确实从他身上消失了。
他一步一步走进来,脚步有些虚浮,径直地走向温筱檎。“可不可以……奖励我?”
陈谦的眼睛里盛了星星,闪一下,渴望便多了几分,在他的心里混搅着那些作废的过去。
温筱檎伸出手,没有犹豫,将他揽进怀里,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力道沉稳而坚定。
吧台的光将他们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部分客人鼓掌起哄,他们都没有管。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她怀抱的温度、沉稳的心跳,以及自己胸腔里那终于能缓慢、正常起伏的呼吸。她的世界里,也只有这个刚刚打完人生一仗、此刻脆弱却勇敢地向她寻求“奖励”的小石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挣扎的、痛苦的、不安的和疲惫的,都终于走到终点。
很快,成绩以及录取通知书都出来了,陈谦的心愿实现了!他考上了那座学校。他激动得握着温筱檎的手,过了一阵,他先是愣住,然后低下头,推开了温筱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我......要离开你了。”
他的下巴被轻轻捏着,像往日无数次般抬起来,“谁说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