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卷着碎雪掠过操场，贺峻霖把围巾又往脖子里紧了紧，鼻尖还是冻得通红。严浩翔抱着两杯热可可从教学楼跑过来，睫毛上沾着点雪粒，在阳光下闪得像碎钻。
“给。”他把其中一杯塞进贺峻霖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纸杯渗进来，“刚在小卖部抢的，最后两杯。”
贺峻霖抿了一口，甜腻的热流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看你课间盯着小卖部的招牌发呆了三次。”严浩翔低头喝着自己那杯，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下次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广播里突然响起集合的通知，是年级组临时组织的冬季长跑。贺峻霖哀嚎一声，把热可可塞给严浩翔：“帮我拿着，我去存书包。”
等他跑回来时，严浩翔正靠在栏杆上，手里转着那杯没喝完的热可可。风把他的校服外套吹得鼓鼓的，像只蓄势待发的鸟。“紧张？”他挑眉问。
“有点。”贺峻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上次体育测试他跑八百米差点晕在终点线。
严浩翔忽然握住他的手，往他手心里哈了口气，再用自己的掌心裹住：“别怕，我跟你一起跑。”
发令枪响时，贺峻霖被人群裹挟着往前冲，冷风灌进喉咙里像刀割。他跑了不到半圈就开始喘，脚步渐渐慢下来，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严浩翔放慢速度跟在他身边，声音带着喘息却很稳：“调整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他的手心滚烫，拽着贺峻霖往前带，像艘在惊涛骇浪里稳住方向的船。贺峻霖盯着他被风吹起的衣角，忽然觉得没那么累了，脚步也渐渐跟上了节奏。
最后一百米冲刺时，严浩翔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光比雪还亮：“贺儿，冲啊！”
两人几乎同时撞线，贺峻霖弯着腰大口喘气，严浩翔伸手扶着他的后背，替他顺气。“怎么样？”他笑着问，“比上次强多了。”
贺峻霖刚想说什么，就被体育老师叫住：“严浩翔！你怎么回事？让你带跑不是让你陪跑！”
严浩翔笑着挠挠头，把那杯没喝完的热可可递给他：“先暖暖手。”
午休时，贺峻霖趴在桌上看严浩翔写检讨。体育老师罚他写五百字，他却在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旁边标着“贺峻霖”三个字。
“你这检讨能交吗？”贺峻霖戳了戳那只兔子的耳朵。
“反正老师也知道我是故意的。”严浩翔把笔一扔，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给，奖励你的。”
糖纸撕开的瞬间，橘子味的甜香漫开来。贺峻霖含着糖，忽然想起昨天放学，严浩翔把他堵在走廊里，耳尖通红地说“以后你的长跑我包了”，当时夕阳正落在他肩膀上，把那句承诺染得金灿灿的。
下午的物理课，贺峻霖听得昏昏欲睡，笔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又一个月亮。严浩翔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递过来一张纸条：“周末去看电影？新上的那个科幻片。”
贺峻霖眼睛一亮，飞快地回：“好啊！但我妈让我周末去外婆家。”
纸条传回来时，上面多了行字：“我跟你一起去。”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他，发现严浩翔正望着窗外笑，阳光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五放学，贺峻霖背着书包站在巷口等严浩翔。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他缩着脖子往手上哈气，忽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笑意，呼吸落在他耳后，暖乎乎的。
“严浩翔！”贺峻霖掰开他的手，转身时撞进他怀里，“冻死我了，你怎么才来？”
“给你买这个了。”严浩翔献宝似的拿出个烤红薯，用牛皮纸包着，还冒着热气，“刚出炉的，甜得很。”
红薯的焦香混着甜气钻进鼻子，贺峻霖接过来，烫得左右手来回倒，却舍不得放下。“我们什么时候去外婆家？”他咬了一口，甜糯的果肉在舌尖化开。
“明天早上八点，我去你家楼下等你。”严浩翔替他擦掉嘴角的红薯渣，“我妈给外婆带了点自己做的酱菜。”
贺峻霖的脸有点热，含糊地说：“不用这么正式吧……”
“怎么不用？”严浩翔挑眉，“第一次见家长，当然要隆重。”
“谁、谁是家长啊！”贺峻霖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把剩下的红薯塞进他手里，“你吃吧，我不饿了。”
严浩翔笑着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被贺峻霖伸手擦掉。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像有电流窜过，贺峻霖猛地缩回手，转身往家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跑。
严浩翔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着追上去，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跑什么？怕我吃了你？”
“才不是！”贺峻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却在看到严浩翔眼里的笑意时，忽然觉得心里像揣了颗烤红薯，暖烘烘的。
第二天早上，贺峻霖打开门时，严浩翔正背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站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早啊。”他笑着说，“我买了豆浆油条，还热乎着呢。”
贺峻霖把他拉进屋里，给他递了杯热水：“你怎么穿这么少？”
“不冷。”严浩翔喝了口热水，眼睛往他身上瞟，“你这件羽绒服挺好看的。”
“我妈新买的。”贺峻霖有点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白色羽绒服，“走吧，再不去赶不上公交车了。”
去外婆家的公交车摇摇晃晃，贺峻霖靠在车窗上看雪景，严浩翔把他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捂着。“你手怎么总这么凉？”他皱着眉，把兜里的暖宝宝往贺峻霖手心里塞了塞。
“天生的。”贺峻霖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有点痒。
外婆家在城郊的老巷里，红砖墙头上堆着雪，像撒了层糖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外婆拄着拐杖在院里扫雪，看到他们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小霖来啦？快进来，外婆给你煮了甜酒蛋。”
严浩翔把背包里的酱菜和水果递过去，嘴甜得像抹了蜜：“外婆好，我是贺峻霖的同学，叫严浩翔。”
“好好好，快进来坐。”外婆拉着他的手往里走，“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比我们家小霖懂事。”
贺峻霖在后面偷偷瞪了他一眼，被严浩翔转身时抓了个正着，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甜酒蛋的酒香混着红糖的甜气在屋里弥漫，外婆坐在炕边给他们剥橘子，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小严啊，你跟我们家小霖认识多久啦？”
“三年级就认识了，外婆。”严浩翔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贺峻霖，“他那时候总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
“你才是小尾巴！”贺峻霖不服气地反驳，却把鸡蛋吃了个干干净净。
外婆笑得直拍手：“你们俩啊，跟亲兄弟似的。”
下午雪停了，阳光透过结了冰花的窗户照进来。严浩翔帮外婆劈柴，贺峻霖蹲在旁边看，他抡斧头的样子很认真，额发被汗水浸湿，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心点。”贺峻霖递过去块毛巾，“别劈到手了。”
严浩翔接过来擦了把脸，忽然把斧头往旁边一放，伸手把他拉进柴房。狭小的空间里堆着干柴，空气里有松木香。“贺儿，”他低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外婆好像看出什么了。”
贺峻霖的心跳瞬间乱了，紧张地攥紧了衣角：“看、看出什么了？”
“看出我喜欢你了。”严浩翔说得理所当然，伸手捏了捏他冻得通红的鼻尖，“你外婆好像很喜欢我。”
“谁、谁让你胡说的！”贺峻霖的脸烫得能煎鸡蛋，转身就想走，却被严浩翔从身后抱住。
他的胸膛贴着贺峻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里：“贺儿，我没胡说。”
柴房外传来外婆的咳嗽声，两人猛地分开，贺峻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严浩翔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
傍晚的雪又下了起来，外婆留他们住一晚。睡前，贺峻霖坐在炕边泡脚，严浩翔蹲在他对面，伸手帮他搓脚。
“你干什么！”贺峻霖吓得差点把水盆踢翻，“我自己来就行！”
“别动。”严浩翔按住他的脚踝，指尖带着热水的温度，“你脚凉，多泡泡。”
温热的水漫过脚背，严浩翔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的脚心，贺峻霖的心跳得像擂鼓，却没再躲开。窗外的雪簌簌地下着，屋里的灯光暖黄，炕烧得热乎乎的，像个温柔的拥抱。
“严浩翔，”贺峻霖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你说外婆真的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也没关系。”严浩翔把毛巾递给他，“外婆那么喜欢你，肯定也会喜欢我的。”
贺峻霖没说话，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他擦完脚钻进被窝，严浩翔也跟着躺进来，两人之间隔着半尺的距离，却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贺儿，”严浩翔忽然开口，“冷不冷？”
“不冷。”
“那我能靠近点吗？”他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贺峻霖没说话，却往旁边挪了挪。严浩翔笑着凑过来，把他往怀里带了带，手臂轻轻圈在他腰上。“这样就不冷了。”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很低，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
贺峻霖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和透过睡衣传来的体温。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心里像揣了罐蜜，甜得快要化开。
第二天早上，贺峻霖是被冻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严浩翔把被子都裹在了他身上，自己只盖了个角，眉头皱着，像是睡得不安稳。
贺峻霖心里一软，把被子往他那边拉了拉，却被他顺势抱住。“醒了？”严浩翔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再睡会儿。”
“不睡了，该回家了。”贺峻霖想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再抱五分钟。”严浩翔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呼吸暖暖的，“就五分钟。”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贺峻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这样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回家的公交车上，贺峻霖靠在严浩翔肩膀上打瞌睡，手里攥着外婆塞给他的橘子糖。严浩翔低头看着他，忽然想起昨天柴房里，他红着脸跑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到站时，贺峻霖揉着眼睛醒来，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严浩翔编成了个小辫子，用一根橘子味的糖纸绑着。“严浩翔！”他气鼓鼓地伸手去打他，却被抓住了手腕。
严浩翔把他拉到巷口的雪地里，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个用雪捏的小兔子，耳朵有点歪，眼睛是用两颗红豆嵌的。
“给你的。”他笑着说，“虽然有点丑，但很像你。”
贺峻霖捏着那只雪兔子，心里又气又笑，却舍不得扔掉。“丑死了。”他嘴上说着，却把雪兔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快化了。”
“化了也没关系。”严浩翔伸手帮他把辫子解开，指尖穿过他柔软的头发，“我再给你捏一个。”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雪地上留下两行并排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巷口。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暖，因为有他在身边。
回到家，贺峻霖把那两颗红豆从雪兔子身上抠下来，放进玻璃瓶里。瓶子里已经攒了不少东西：秋游赢的兔子挂件、严浩翔写的检讨、还有那颗画着手牵手图案的糖果纸。
他看着这些小东西，忽然觉得，自己和严浩翔的故事，就像这玻璃瓶里的宝藏，一点点被填满，甜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严浩翔发来的消息：“下周去看电影？我查了，科幻片下映前还有最后一场。”
贺峻霖笑着回复：“好啊，记得买爆米花。”
“知道了，最大桶的那种。”
放下手机，贺峻霖走到窗边，看到楼下的雪地里，严浩翔正仰头往他房间看，看到他时，朝他挥了挥手，手里还举着颗橘子糖。
贺峻霖笑着朝他挥手，心里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烘烘的。他知道，这个冬天还很长，但只要有严浩翔在，每一天都会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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