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暗涌

官府人马渐近，火把光晨雾中摇曳，映狰狞面。为首捕头骑高马，鞍侧悬铁尺、锁链，腰佩鲨鱼皮鞘刀，寒光闪 —— 此制式，寻常捕快无资格佩，显有来历。​

"围之！勿令钦犯逃！" 捕头吼震芦苇荡，靴底马刺晨光中闪，"周堂主令，死活不论！"​

徐自然与郑秋背靠背立，目警惕扫四周。徐自然低声："郑秋，观其阵，左中右三队呈雁形，步弓手已上弦。非普通捕快，乃训练有素之军。"​

郑秋紧手中青竹棍，沉声道："周通老狐，果勾结官府。看捕头腰牌，乃 ' 殿前司 ' 人 —— 此军器恐涉禁军高层。账册秘不小，彼等必欲灭口。"​

"更不可令其得逞。" 徐自然握紧乌木长刀，刀身晨露中泛冷光，"你我分突围，于城外三里坡老槐下会。吾带账册从东芦苇荡走，汝往西乱葬岗引彼。"​

郑秋摇头："不可，彼人众，分走危。乱葬岗有沼泽，吾熟。吾掩护，汝带账册先，此物重过吾等命。"​

徐自然欲辩，郑秋已先冲。青竹棍舞生风，"横扫千军" 扫倒两捕快，继之 "灵蛇出洞" 取马腿。高头马受惊扬前蹄，将捕头掀得险些坠，狼狈。​

"自然，走！"​

徐自然咬牙，知此时非犹豫时。深吸气，脚尖点，身如箭射向侧芦苇荡。乌木长刀手中化流光，"劈波" 式劈挡路芦苇，惊起白鹭冲天，恰挡捕快视线，争片刻机。​

捕头稳住身，怒吼："追！勿令逃！赏银五十两！"​

大批捕快追徐自然，郑秋趁机牵制余人。其棍法刚猛，时而 "翻江倒海" 逼退合围之敌，时而 "枯藤缠树" 缠彼兵器。然捕快人实多，渐有刀尖划破其棉甲，血珠顺甲缝滴，地上晕小片深色。​

徐自然一路奔，身后脚步声与呼喊紧追。芦苇叶割颊疼，肩胛骨伤亦裂，血浸衣襟，黏腻难受。不敢停，账册乃揭周通与金国勾结关键，绝不可落坏人手。​

至岔路，徐自然忽闻风传郑秋呼喝，夹兵器碰撞脆响。回望，远处火光闪，厮杀声隐约 —— 郑秋为引追兵，竟燃附近草垛，浓烟滚，上冲霄。​

"郑秋，必撑住。" 徐自然默念，毅然转身朝另路奔。知唯己安全送账册，郑秋牺牲方非白费。​

奔约半时辰，徐自然力渐竭。靠树喘息，胸起伏如风箱。正欲撕衣角裹伤，闻身后轻步声 —— 此独特 "垫步"，脚跟先落地再碾掌，乃郑秋自幼步法，绝不会错。​

猛回头，果见郑秋从树后出。郑秋棉甲左臂已血红，竹棍挂半片裂袖，脸沾泥，眼中却有神。​

"郑秋，无恙？" 徐自然惊喜问，伸手欲扶。​

郑秋咧嘴笑，露白牙："放心，此小场面奈我何。" 至徐自然旁，拍其肩，掌心老茧磨得徐自然疼，"账册未失？"​

徐自然摇头，解衣襟露贴身油布包："放心，安好。藏贴身，水火不侵。"​

两人相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寻得隐蔽山洞，洞口为藤蔓掩，内干燥。郑秋撕衣角裹伤，粗布擦伤口，仅皱眉，未发一声。​

"周通吃此亏，必不甘。" 郑秋靠石壁，眉紧锁，"需速将账册交朝廷忠臣，令处置周通。"​

徐自然点头："然吾等怎知谁忠谁奸？临安盘根错节，若走错路，账册入奸臣手，则前功弃。"​

郑秋沉思，忽拍腿："忆一人 —— 临安府尹李大人。去岁黄河决堤，彼冒死劾治水贪官，为陛下贬地方又召回。闻其乃岳飞旧部，刚正，或可寻。"​

"临安距此远，途多阻。" 徐自然忧，"周通在江南势大，官道恐处处眼线。"​

"事在人为。" 郑秋起身，拍尘，"走水路，沿运河南行，避城镇。吾识数漕帮老弟兄，彼不满周通勾结外敌，或可助。"​

徐自然亦起身，握紧乌木长刀："善，走。"​

两人刚出洞，闻远处马蹄。对视，速躲旁灌木丛。见一队人马驰过，为首即那捕头，持画像，盘问过路樵夫，情急切。​

"彼仍追吾等。" 郑秋低声，"需慎，尽量避之。"​

徐自然点头，两人猫腰，借晨雾掩护，小心翼翼朝运河行。前路漫漫，危机四伏，然其心信念坚 —— 账册每字，关乎万千生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