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七日夜,过钱塘江,临安城廓渐显。画舫凌波,笙歌隐隐,与江南烽火判若两世。宋听昕换青布裙,荆钗布裙,不掩风华。
“入城需过三重关,” 她指点水门,“兵卫盘查甚严,玄字堂耳目遍布茶肆酒坊。” 袖中滑出半张舆图,“此乃李府密道图,家父生前所绘。”
徐自然观图,见与账册暗记吻合,沉吟道:“可借漕运之便。” 郑秋会意,解腰间令牌 —— 石三叔所赠漕帮老舵主信物。
船抵北关,兵卫登船。郑秋亮令牌,卫长见令牌上 “漕” 字暗纹,面色骤变,挥手放行。舱内,宋听昕银针抵卫长喉:“玄字堂在何处设坛?”
卫长抖如筛糠:“望... 望仙桥畔,黑瓦朱门者便是。” 宋听昕收针,其瘫倒舱板,汗透衣背。
入得城来,繁华如织。徐自然着绸衫,郑秋扮仆从,随宋听昕往药铺去。铺名 “回春堂”,掌柜见宋听昕玉簪,引后堂。
“小姐可算来了。” 掌柜取暗格密信,“李大人被构下狱,罪名‘私通漕帮’。” 信末附诗:“岳坟秋草里,藏着有心人。”
郑秋拍案:“好个周通!先除李大人,再灭口我等!” 徐自然指诗中 “岳坟” 二字:“或有转机。”
夜探岳王庙,残碑断碣,荒草没胫。宋听昕按舆图寻第三块石龟,轻叩其背,龟口吐铜盒。盒内有账册副本,竟与徐自然所记分毫不差,末页李大人朱批:“玄字堂总坛,在禁城司天台。”
忽闻甲叶铿锵,玄字堂杀手围庙门。为首者银面,铁爪泛乌光:“宋御医之女,果然有些手段。” 爪风扫来,徐自然挥刀格挡,火星溅残碑,“岳将军宝甲,便藏于此庙,汝等今日皆要陪葬!”
银面人狂笑:“岳家枪早成废铁,留尔等何用?” 爪指暴涨三寸,直取宋听昕。
千钧一发之际,郑秋掷竹棍击铜钟,钟声震得杀手踉跄。徐自然借势刀劈银面,面具碎裂,露张布满针孔的脸 —— 竟是漕运总督!
“十年前,吾为太医院院判,因不肯毒杀岳将军,被灌哑药刺面...” 总督血泪交织,“宋御医是吾唯一挚友,吾不能让他女儿重蹈覆辙!”
庙外传来金鼓,临安府兵至。徐自然扬账册高呼:“周通通金,证据在此!” 兵丁中有人应和,揭甲露 “岳” 字刺青 —— 竟是岳家军旧部!
混战至天明,漕运总督力竭而亡,临终握宋听昕手:“司天台... 有解药...” 语毕气绝。
徐自然收刀,见朝阳照岳坟,墓碑 “精忠报国” 四字,经夜血洗礼,愈发鲜红。郑秋扶宋听昕,三人望禁城方向,司天台铜顶在晨光中闪烁,如悬于头顶的利剑。
“前路更险。” 徐自然刀归鞘,环响清脆,“但总要有人,将这黑幕彻底撕开。”
宋听昕银针收入囊,眸中再无怯懦:“家父医书载,司天台暗渠,可直通玄字堂密室。” 郑秋折庙前柏枝,枝断有声:“那便让他们瞧瞧,岳将军的骨气,从未断绝!”
三人身影渐远,岳坟秋草间,一滴晨露坠地,似为亡魂垂泪,又似为新生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