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

也许是放她进门后触发了某种开关，林泽渐渐不再抗拒森渺进入他的房间，与此同时，森渺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帮佣的角色，她总是被人安排去整理那角落里一摞叠着一摞的哲学著作。

对此，森渺只得无奈叹息，她安慰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不过这人的房间实在也太乱了一点，森渺盘着腿坐在地上，她抬头。

林泽依旧坐在木椅上，伏案写着什么，他常常这样入神的、不知疲倦的写很久，在间或抬头，灵魂像飞离了躯壳，神思都涣散。

森渺感觉这如某种精神鸦片，人的精气神被这种东西吸光耗尽，或许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看到一具行尸走肉的骨架了。

她沉默着，随手从角落里掏出书。

林泽的房间里有很多书，在很多时候森渺也能与这个人和平的相处一个午后，她会低头阅读，他俯身写作。

世人大多蠢笨，于浮尘中来去，偶尔茫然抬头，已觉寻常。

我是谁？存在的意义？生命的意义？

这是无谓的问答。

森渺的思绪从书中抽出，那个身影影影绰绰，站在窗前，树影婆娑，她这才惊觉，又过去了一个午后。

火光还在跳跃，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低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森渺起身告辞，像往常一样，她带了本书走，开门的时候觉得走廊的灯光有些晃眼睛，在心里暗暗吐槽房间里的人像极了吸血鬼，不喜见光，更如同上个世纪走来的人物，桌案上的煤油灯燃了又燃，明了又灭。

他在叹息。

森渺听到有人在背后问到：

“你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她转身回头，只觉得那窗边的剪影变得更薄了些，像煤油灯里的残影。

“有什么意义？”

唐晓翼懒散的靠在古董店里的沙发上，他把玩着字句，半晌，发出一声嗤笑，他漫不经心的答到：“你不觉得问出这个问题的人简直是吃饱了撑着吗？”

森渺无语的看了他三秒，这个人跟着那群小孩去探险回来后，毒舌没治好，反倒有病入膏肓的趋势。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唐晓翼撑着眼皮，奔波了许久，疲倦像潮水涌上心头，光怪陆离的梦境早已起起伏伏的缠上他。

他道：“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话音落下，森渺刚想追问反驳，就见少年的身躯陷入沙发，不一会就发出规律的呼吸声，栗色的头发在此刻也显得柔软。

森渺缓缓的出声：“你根本就是在偷换概念……”

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强调的是意义，人活着就是意义，强调的是活着本身。

一旁的洛基好像已经很熟悉他们这种相处模式了，他像兄长，又如可靠的伙伴，他道：“晓翼这次回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去冒险了。”

洛基慢悠悠的俯下身子，他趴在柔软的垫上，“他的病情有些加重了。”

森渺愣了许久。

在这漫长的寂静里，洛基仿佛见到了某种难以描述的东西，它像秋天的第一滴露水，又如冬天的一片雪，它柔软中包含着锐利，温润却又刺骨，它就这么缓缓的降落在森渺身上。

很轻，很轻。

又，

很重、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