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背着妈妈新买的书包,站在小学门口时,手还紧紧攥着妈妈的衣角。妈妈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衣领,眼神软得像棉花:“星星别怕,这是厕所,下课想去就去;里面有好多小朋友,会成为你的朋友的。在学校好好听老师的话,和大家好好相处,妈妈晚上来接你。”
晓星点点头,看着妈妈的眼睛,把“厕所”“朋友”这两个词记在心里——她怕自己忘记,怕在学校里找不到方向,又给妈妈添麻烦。那天在学校,她没敢和同学说话,只是坐在座位上,把妈妈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直到放学看见妈妈的身影,才敢跑过去。
日子慢慢规律起来。爸妈每天早上送她到学校门口,再去工厂上班;中午她和明明一起回奶奶家吃饭,下午放学,要么爷爷来接,要么妈妈下班早,会绕路来接她。奶奶曾答应过,每天给她和明明各一块钱,让他们在放学路上买零食或小玩具。
可那一块钱,对晓星来说却很难得。明明每天放学回家,奶奶都会主动把钱塞到他手里,还笑着问“今天想买糖还是买卡片”;而晓星,得站在奶奶旁边,小声求好一会儿,奶奶才会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钱,丢在她手里:“就这一块,别天天要,你爸妈给的生活费也不多。”
有次晓星发烧,中午没胃口,没怎么吃饭,她想跟奶奶要一块钱买瓶温牛奶,奶奶却皱着眉说:“饭都不吃还想买牛奶?浪费钱!”那天下午,她坐在教室里,看着同桌喝着牛奶,喉咙干得发疼,口袋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她不敢跟爸妈说——爷爷总在她耳边念叨“你爸妈在工厂干活多累,一天才赚几十块,别给他们添麻烦”,她也觉得,自己要是说想要钱,就是不懂事。
她慢慢发现,奶奶给不给钱,其实和“生活费”没关系。叔叔去深圳后,每个月都会给爷爷奶奶寄钱,比爸妈寄的多不少。爷爷总在饭桌上说:“明明爸妈虽然离婚了,但他爸没亏着他,咱们得把这钱花在明明身上,让他吃好点、玩好点。”所以明明的口袋里总有钱,能买辣条、买奥特曼卡片,有时还会把卡片分给同学;而晓星的口袋,只有在她反复恳求后,才会有那皱巴巴的一块钱。
有一回,晓星终于求到了一块钱,她攥在手里,想放学买个烤红薯——最近天凉了,她总觉得冷,想暖暖手。可路过小卖部时,看见明明站在门口哭,说自己的钱丢了,想买的玩具车买不了了。晓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手里的一块钱递给了明明:“给你吧,我不用买东西。”明明接过钱,立刻笑了,拉着她的手说“谢谢晓星姐姐”。
那天晚上,妈妈发现晓星的手冻得通红,问她怎么不买个暖手的东西,晓星只是摇摇头:“我不冷,钱留着没用。”妈妈没再多问,只是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怀里暖着。晓星靠在妈妈身上,闻着妈妈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她没买到烤红薯,可明明开心了,妈妈也在疼她,好像也不算太糟。
她还是会把这些小事写在笔记本里,只是不再只写“想要分享的事”,也会写“今天求奶奶要到了一块钱,给明明买玩具了”“爷爷说爸妈辛苦,我不能添麻烦”。晚上爸妈回来,她会把笔记本拿给他们看,爸妈看着上面的字,有时会沉默,有时会摸她的头说“星星真是个好孩子”。
晓星不知道,爸妈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奶奶的偏心,只是怕她难过,没点破。他们悄悄在晓星的书包夹层里放了点零钱,让她自己留着用;也会在周末带她去买零食,说“这是爸妈给星星的,不用跟别人说”。晓星发现书包里的钱时,没敢问,只是小心翼翼地存起来,偶尔拿一块钱,买个小小的糖果,自己吃一半,留一半给明明——她还是觉得,明明比她更需要被疼,就像她曾经希望被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