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出租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我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马嘉祺送我的围巾还系在脖子上，温度已经散了不少，但那种贴身的触感还在。

手机又震了一下。林知遥的信息又来了。

【M国那边真的急了，你要是不回话，他们就要找别人代替你了。】

我没回。我把手机倒扣在腿上，闭了眼。

车子转了个弯，路灯的光晃了一下，照进车窗，在我脸上扫过去。我想起刚才在天台上，马嘉祺说：“我希望你能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他以前从不会说这种话。

“师傅，前面路口停一下。”我突然开口。

司机愣了一下，“不是说去酒店？”

“换个地方。”我说。

他“哦”了一声，打了个方向盘。

车子慢慢停在路边。我付了钱，下车的时候风比之前更大了些。我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建筑——时代峰峻大楼还亮着灯，像一只不肯睡的眼睛。

我走进楼，电梯门开了。里面没人。我按了顶楼。

叮——

门开了，我走出来。天台的门没关紧，被风吹得“咯吱”响。我推开门，夜风扑面而来，吹得我眯了眼。

他果然还在。

马嘉祺靠在护栏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正点烟。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我。

“我以为你走了。”

我走到他旁边，没说话。

他把烟递过来，“要来一根吗？”

“戒了。”我说。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戒过三次。”

“这次是真的。”我说。

他没再劝，自己抽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烟味混着风，有点呛人。

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说话。远处的城市灯火还是那样，密密麻麻地亮着，像星星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我还没说完。”

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好。”

我看着他，“你说你想让我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那你呢？”

他没明白，“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做什么？”我说，“而不是公司让你做什么，不是粉丝期待你做什么，是你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护栏上的铁锈。“我不知道。”他说，“我很久没想过这个问题了。”

“是吗？”我看着他，“可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想一直站在这上面。”

他笑了，笑得很轻，“是啊，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能一直这样。”

“你现在不想了吗？”我问。

他没立刻回答。过了几秒，才开口：“有时候我觉得，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两年过去了，大家都变了。你也变了。”

“是啊。”我说，“我们都变了。”

他又抽了一口烟，烟头在夜里一闪一灭。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吵架吗？”他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哪一次？”

“就是那次。”他说，“你因为我没参加你的生日会生气，整整三天不跟我说话。”

我想起来了，“因为你当时在开会。”

“其实那天会议早结束了。”他说，“我只是……不敢面对你。”

我看着他，“为什么？”

他摇摇头，“我怕你问我为什么总是这么忙，为什么总是在公司，为什么对你越来越冷淡。我不想骗你，可我又不能说实话。”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声音低了下来。

“我试过。”他说，“可是每次看到你，我就说不出口。我怕你难过。”

我喉咙有点紧，“可你不说，我会更难过。”

他点点头，“我知道。”

我们又沉默了。

他把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

“你还恨我吗？”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不恨了。”

他松了口气，但眼神里还是有些不安。

“但我还是没法回到从前。”我说，“不是因为我不原谅你，而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他点头，“我明白。”

我看着他，“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他笑了，笑得很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