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站在门口,肩上的雪花正在融化。他扫了眼我们桌上的两个空盘子,又看向马嘉祺没接的电话,眉头皱得死紧。
"你们聊完了吗?"他声音有点哑,像是刚跑过来。
马嘉祺弯腰捡起外套,拍了拍地上的灰,"还没。"
我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倒影。奶香味还在鼻尖萦绕,可气氛已经变了。
"你该回去了。"丁程鑫转向我,语气不重却很坚决,"公司那边……"
"我已经请假了。"马嘉祺打断他,"今天不回了。"
丁程鑫愣了一下。我看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什么话。
"外面风大。"他说,"你感冒还没好全。"
马嘉祺没理他,转身去柜台点单。我听见他跟店员说:"热可可,多加棉花糖。"
这是以前我最爱喝的。
"宋亚轩,"丁程鑫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舞吗?"
我抬头看他。他站得笔直,像在舞台上一样。
"你总踩错步子。"他继续说,"马嘉祺就站在你对面,一遍遍陪你练。那时候他已经发烧了,脸红得发烫。"
我没说话。记忆突然鲜活起来。那天马嘉祺的确在发烧,可我们谁都没发现。直到排练结束,他扶着墙才站稳。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说。"丁程鑫的声音低了些,"他说,'如果我说了,亚轩就会自责'。"
马嘉祺端着热可可回来。杯子外壁凝着水珠,在他指尖打滑。
"别凉了。"他把杯子推到我面前。
我伸手去接,指尖碰到他的手背。温温的,比两年前更瘦了。
"谢谢。"我说。
他点头,转身要走却被丁程鑫拦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丁程鑫压低声音,"你以为请他喝杯咖啡,就能弥补这两年?"
马嘉祺没动。我看见他后颈的筋绷得很紧。
"我只是……"他声音有点涩,"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那火灾那天呢?"丁程鑫追问,"你看到姜思思抱着他的吉他站在门口的时候,为什么不进去?"
我手一抖,热可可溅到手腕上。
马嘉祺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个?"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丁程鑫冷笑,"宋亚轩离开的这两年,我们所有人都在演戏。你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活不下去的人?"
我盯着他们。空气突然变得很沉重,连呼吸都带着压力。
"够了。"马嘉祺转身要走。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丁程鑫继续说,"姜思思根本不是宋亚轩的女朋友。她只是……心理医生。"
我差点打翻杯子。
马嘉祺的脚步停住了。他慢慢转过身,眼神像刀锋。
"你说什么?"
"姜思思是心理咨询师。"丁程鑫一字一句,"她帮助宋亚轩走出舆论阴影,仅此而已。"
马嘉祺的脸色瞬间白了。他看向我,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我低头看着杯中的倒影。棉花糖正在融化,把水面染成浑浊的粉色。
"所以那场大火,"丁程鑫继续说,"你放弃调职申请的原因,根本就是误会。"
马嘉祺踉跄了一下。我看见他扶住桌沿的手在发抖。
"不可能……"他喃喃道,"她说她喜欢宋亚轩……"
"她的确喜欢他。"丁程鑫说,"但那是作为心理医生对患者的关心。"
面包店的暖气突然变得很烫。我感觉额头在冒汗,可手脚却是冰的。
马嘉祺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生疼。
"你为什么不解释?"他的声音很哑,"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仰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熬了无数个夜。
"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我问。
他愣住了。
"火灾那天你在楼下站了多久?"我继续问,"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就这样决定了我们的未来?"我的声音有点抖,"连问问我的勇气都没有?"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后背撞到柜台,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店员。
"对不起……"他喃喃道,"我不知道……"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说,"你只知道公司让你说什么,粉丝期待你做什么。"
他靠着柜台慢慢滑坐在地上。雪从门缝钻进来,在他发间融化。
丁程鑫叹了口气,走过去扶他。
"走吧。"他说,"你该回去了。"
马嘉祺没动。他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脸上,像是想从中找到什么答案。
我低头喝光可可。甜味顺着喉咙往下淌,却冲不散胸口的苦涩。
"其实姜思思说得对。"我忽然说,"我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马嘉祺的眼神动了动。
"所以我回来了。"我说,"不是为了原谅谁,而是为了证明我还在。"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宋亚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打断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点点头,慢慢站起来。丁程鑫扶着他往外走。
玻璃门开合间,冷风扑面而来。
"等等。"我叫住他们。
马嘉祺回头。
"《逆声》的歌词。"我说,"我想起来了。"
他眼睛亮了一下。
"第一句是'沉默是最长的呐喊'。"我说,"因为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痛的。"
他看着我,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店员过来收拾桌面。我看着窗外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陈雨泽。
【你真打算回国了?】
我看了眼门外。风雪更大了,路灯下的身影早已不见。
【还不知道。】我回复。
几秒后他又发来:【那我先不过来了。】
我把手机收起来,拿起大衣。店员递来账单,我扫码付钱。
推开门的瞬间,寒风扑面而来。我缩了缩脖子,往地铁站走去。
街道上几乎没人。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把我留住。
路过时代峰峻大楼时,我抬头看了眼顶楼的窗户。天台的门还开着,风正从那里吹出来。
我加快脚步。地铁口就在前面,再走几步就能躲进暖和的地下。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有人喊我。
"宋亚轩!"
我停下脚步。
远处有个身影跑来。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凌乱地飘在空中。
我看着那人越来越近,直到看清他的脸。
是马嘉祺。
他喘着气停在我面前,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还带着刚才的泪痕,在路灯下闪着微光。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哑,"我忘记说了。"
"什么?"我问。
他伸手抹了把脸,手指沾着雪水。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他说,"不管是不是为了我。"
我看着他。寒风中,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个眼神疲惫却依然倔强的男人。
"我知道。"我说。
他笑了,笑得有点发颤。
"那……"他深吸一口气,"你会留下来吗?"
我抬头看天。风雪中,星星看不见了,只有月亮孤零零挂在天上。
"我不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他点点头,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答案。
"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我继续说。
他看着我。
"《逆声》这首歌。"我说,"它不只是我们的歌。"
他愣了一下。
"它是所有不敢发声的人的歌。"我说,"是我们必须打破沉默的理由。"
他看着我,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所以……"我转身往地铁口走,"我会写完它。"
"什么时候?"他在后面问。
"等我想好了。"我说。
风更大了。我听见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然后渐渐远去。
地铁口的灯光温暖而明亮。我走进去,留下两个脚印在雪地上,慢慢被风雪掩埋。
我站在地铁口的台阶上,看着马嘉祺跑远的背影。寒风卷着雪花扑在脸上,刺得生疼。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陈雨泽。
【宋亚轩,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没有回复。地铁口的暖风不断吹来,可身上还是冷的。
转身走进站内时,我听见有人在哼《逆声》的旋律。调子断断续续的,像是记不太全。
"要听完整版吗?"
我停下脚步。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鼻音。
马嘉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他靠在入口的柱子上,手里还攥着那条没戴上的围巾。
"你不是走了?"我问。
他扯了扯嘴角,"总觉得有些话没说完。"
我看着他。站内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比外面柔和许多。
"比如?"
"比如这首歌的第二段。"他往前走了一步,"你说过,沉默是最长的呐喊。可有时候,说出来反而更难。"
我握紧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亮着陈雨泽的消息。
"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他摇头,"可能没有。但我不想再错过机会了。"
站里的人来来往往,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广播响起下一班列车进站的提示音。
"我问你件事。"我说,"火灾那天,你为什么不上来?"
他睫毛颤了一下,"我以为……你已经有了选择。"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
"不是。"他声音有点哑,"是我觉得,那样对你更好。"
我看着他。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指节泛白。
"你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的吗?"我问,"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新闻,想知道你有没有出事。"
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还在乎。"我继续说,"是因为怕你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列车进站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人群开始往站台涌。
"宋亚轩。"他突然开口,"如果现在我说我想重新开始……"
"你会后悔。"我打断他,"因为你还没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列车呼啸着进站。气流掀起他的大衣下摆,露出里面微微隆起的绷带。
"你受伤了?"
"小伤。"他下意识捂住腰侧,"排练的时候……"
我皱眉。还没等我说话,他已经往后退了一步。
"我该走了。"他说,"下次……"
"等等。"我把手机掏出来,"陈雨泽让我帮他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我们新公司的综艺?"
他看着我,眼神有一瞬间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