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徐徐合拢,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面上的那只黑色手套上,心跳迅猛得仿佛即将从喉咙里蹦出来。
马嘉祺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亚轩,别看了,我们得马上走。”
他握得极紧,仿佛要拖着我飞奔起来。我一个踉跄,脚下不慎打滑,险些跌倒在地。他马上松开了手,却依旧寸步不离地紧挨在我身旁。
“你到底知道什么?”我喘着气问。
他没说话,只是拉着我往楼梯间跑。
我们一路疾驰到一楼,猛地推开玻璃门的那一刻,凛冽的寒风如刀锋般迎面袭来。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街道上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一片纯白的静谧在四周蔓延,连时间都似乎在这冰天雪地中停滞了。
“亚轩。”他停下脚步,转头看我,“你现在不能去M国。”
我愣住。
“不是因为姜思思的信。”他说,“是因为……你已经被盯上了。”
“什么意思?”我皱眉。
他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挣扎要不要说下去。
“你还记得火灾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没有上天台吗?”他问。
“你说有人威胁你。”我说。
他点头:“是丁程鑫告诉你的吧?”
“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那不是全部。”
我心头一震。
“真正让我放弃的人,不是公司,也不是粉丝,而是……”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是姜思思。”
“你说什么?”我瞪大眼睛。
“她那天晚上给我打了电话。”他说,“她说如果我上去,就会毁了你的一生。”
我整个人僵住了。
“我以为她是在骗我。”他说,“可现在我明白了,她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喉咙发紧:“你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知道她不是一个人点火的。”
我呼吸一滞。
“她那天晚上,在天台上见了一个人。”他说,“他们说了很久的话,然后她才点的火。”
“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那个人……还活着。”
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姜思思的录音里,有那段对话。”他说,“但你不能听。”
“为什么?”我急了。
“因为你听完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他说,“你会被卷入一个比你想象中更深的漩涡。”
我死死盯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已经陷进去了。”
我心口猛地一紧。
“你到底是谁?”我低声问。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是那个当年站在你身边,却没能救你的人。”他说,“也是现在唯一能帮你活下去的人。”
我后退一步,心里一阵发冷。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声音有点抖。
他往前一步,几乎贴到我面前:“亚轩,你现在最该做的事,不是去听那封信,而是离开这里。”
“我不走。”我咬牙。
“你必须走。”他声音低沉,“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我凝视着他,忽然意识到他变得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并非浮于表面,而是源自他内心深处的本质,仿佛被某种力量彻底吞噬了一般。他的眼神、气息,甚至是他站立的姿态,都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就像是一颗熟悉的星星突然转变成了黑洞,吞噬了一切光明。
“你怕什么?”我问。
他愣了一下。
“你怕我知道真相。”我说,“还是怕我听完之后,会恨你?”
他眼神一闪,像是被我戳到了痛处。
“你一直都知道。”我继续说,“你知道火灾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姜思思为什么要点火,你也知道是谁逼她的。”
他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沙哑,“为什么要等到她死了才说?”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也参与了什么?”我问。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全是痛。
“我不是。”他说,“但我……我做了选择。”
我愣住。
“我选择了保护你。”他说,“即使这意味着我必须对你撒谎。”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
“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说,“你以为你在保护我,可你只是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
他眼神动了动。
“我曾经以为,只要你不回来,你就不会受伤。”他说,“可我错了。你回来了,而且……你比以前更痛苦。”
我冷笑:“你现在才发现?”
他沉默。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亚轩。”他声音很低,“你一定要听那封信吗?”
我点头:“我要知道真相。”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做决定。
“那我陪你。”他说。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老了很多。
“你真的不怕?”我问。
他苦笑:“我怕。但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我沉默了很久,才说:“好。”
他松了口气。
我们并肩走在雪地里,谁都没说话。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我又看见了那个灰衣男人。他正站在橱窗前,手里拿着两罐热咖啡,低头翻找零钱。
和之前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跳。
马嘉祺似乎也注意到了,轻轻拉了我一下:“别看了,快走。”
我没动。
那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瞬间,我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
然后他低下头,走进便利店。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亚轩。”马嘉祺叫我。
我回过神,继续往前走。
但我们都没再说话。
直到家门口,我才停下。
“谢谢你送我。”我说。
他点点头:“早点休息。”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背影有些落寞。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雪夜中。
手机再次震动。
是姜思思的律师发来的消息:【姜小姐在遗嘱中提到,有一封信是留给您的。请尽快联系我。】
我盯着那条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我终于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冷,暖气还没开。
我坐在沙发上,把脸埋进掌心。
姜思思……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发麻。姜思思的律师又发来一条消息:【关于遗嘱内容,建议您亲自来事务所一趟。涉及隐私,不便线上沟通。】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风拍在玻璃窗上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暖气还没来得及开,我裹紧外套,起身去厨房倒水。水壶空的,我拧开水龙头,水流出来的瞬间,我听见身后有动静。
我猛地回头。
没人。
但玄关的门……好像被人动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放下水杯,我悄悄走近门口,手指搭上门把手。冷气从门缝里渗进来,我屏住呼吸,猛地拉开门。
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门口地上,放着一个信封。
白色,很普通,没有署名。
我俯下身将它拾起,指尖因激动而轻微颤抖。缓缓拆开时,纸张在指尖摩擦下发出细碎的撕裂声,那声音仿佛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让我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姜思思伫立在天台的边缘,她身着那晚的红色大衣,发丝被风儿肆意地吹乱。她的身旁并非空无一人。
天台另一侧站着一个背影。
我几乎要捏碎这张照片。
那人的身形……很眼熟。
我冲回客厅,抓起手机,拨通马嘉祺的号码。
无人接听。
我又打了两次,还是没人接。我盯着照片,手指一点点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
电梯迟迟未至,我便毅然冲向了楼梯间。空旷的楼道中,我的脚步声不断回荡,我的心跳与喘息声相互交融。
当我跑到楼下时,门口已经停着一辆车。
黑色,车牌被遮住了。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听见车窗缓缓降下来。
“上车。”是马嘉祺的声音。
我没有动。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害你。”
“那你告诉我真相。”我盯着他。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说:“有些事,你现在知道了,会更危险。”
“我已经危险了。”我说,“姜思思留下的东西,到底是谁想掩盖?”
他看着我,眼神里透出一丝疲惫。
“亚轩。”他说,“你知道为什么火灾之后,公司从来没有真正查过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住。
“因为有人不想让这件事被查清楚。”他说,“那个人……现在还在。”
“谁?”我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轻说了句:“上车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暖气很足,但我还是觉得冷。
“我们去哪儿?”我问。
他发动车子,声音低沉:“去找那个你一直在找的人。”
我心头一震:“谁?”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当年,站在天台上的另一个证人。”
车子驶入夜色,雪越下越大。
我攥紧照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次,我要亲手揭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