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只品质上好的龙泉窑茶盏被狠狠摔在金砖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瓷片四散飞溅。
沈凛好!
沈凛还真是…朕的好皇兄!
沈凛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年轻脸庞因愤怒而显得有些可怖,他胸口剧烈起伏,
沈凛他前脚入宫,后脚竟然真去见了李康!
沈凛他就这般迫不及待,要与那祸国殃民的奸佞之徒勾结,来对付朕吗?!
沈凛之前入宫又是为何?
沈凛来朕面前演兄弟情深、明君忠臣的戏码是吧!
柳月侍立在一边,劝道:
侍女柳月陛下息怒!
侍女柳月或许…或许摄政王殿下他…另有苦衷?
沈凛苦衷?
沈凛冷笑,笑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和悲凉,
沈凛他有什么苦衷?
沈凛无非是看朕年少,莫不是朕的好皇兄也觉得朕不配坐在这龙椅上!
沈凛先是打压朕,如今又要联合权臣!
沈凛他眼里可还有朕这个弟弟?可还有这沈氏的江山!
沈凛越想越气,猛地抬起手掌,狠狠挥向御案,“哗啦”一声,奏折散落一地:
沈凛往日种种,朕还当他…还当他…
话未说完,竟是生生哽住,只剩下满目被背叛的痛楚和冰寒。
柳月抬眸望去,只见少年天子眼眶微微泛红,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
她的心口也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感层层漫上心头,柳月曾未看见陛下如此失态过。
她张张嘴,像是说些什么,中途却又生生止住。
因为,她也明白,此刻无论说什么,单薄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任何言语都无法减轻他内心的痛。
于是,她只得静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殿内蔓延开来。
她也不知摄政王心中究竟作何想法,但自古以来,帝王猜忌便犹如一颗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如野草般疯长,不可遏制。
此刻,摄政王府的书房内寂静无声,沈彻挥挥手,屏退左右。
他独自伫立窗前,目光深邃悠远,似是能穿过重重殿宇与红墙,直抵皇宫。
那视线穿透空间,落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心事之上。
窗外微风拂过,卷起几缕未干的墨香,却吹不散他眉宇间隐隐藏着的复杂情绪。
想必…沈凛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晚风吹起他墨色的衣袍,他的身形在风中显得愈发单薄孤寂。
他宛若一尊雕塑,遗世孤立,清冷而疏离。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仿佛在向谁解释:
沈彻凛儿,再等等…
沈彻再信皇兄一次。
沈彻待尘埃落定,你便会明白…
凛儿……沈彻下意识叫出记忆中那个名字,是那么自然,那么顺口……像是日复一日中的习惯,也像是刻在肌肉记忆中的本能。
仿佛早已在唇齿间徘徊了千百遍……
窗外夜色渐浓,乌云在空中蔓延,月亮被彻底遮住,连最后一丝清辉都被掩盖。这样的夜格外黑暗,与之相反……两处灯火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