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数日，明眼可见，摄政王府与相府之间往来愈加频繁。
沈彻与李康表面上越走越近，时常能看见他们一同出入酒肆茶楼，言谈甚欢，两人结盟似乎已成事实。
这日朝会，沈彻出列奏请推行《考成法》，表明应该稽查百官政绩，裁汰冗员，加强中央集权。
此法明面上看似公允，毫不偏颇，实则字字句句间暗藏玄机，明里无痕，若是细细推敲便可发现，暗中天平早已倾斜。
李康立于殿下，眸中精光闪烁。他心下暗喜，想必这就是沈彻给出的诚意。
借整顿吏治之名，此次法度推行正是他们扩张势力和排除异己的大好时机。
李康当即出列，躬身附议：
李康摄政王所言极是！
李康如今朝中冗员充斥，政令不通，正该大力整顿。
李康臣愿全力协助王爷推行新法！
沈凛独自一人坐在高处，看阶下两人一唱一和，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掐痕，掐痕处隐隐冒出血珠。
沈凛像是自虐一样，死死盯着沈彻和李康他们的动向，他看见李康与党羽们交换着眼神，看见皇兄沈彻向李康侧耳，一边听着一边不时颔首，仿佛十分赞同。
沈凛的心一点点下沉，如同沉入冰窖，冷…太冷了……
他突然觉得冷意不断扩散，许是龙椅之上本来就很冷。
与之相反，内心的火越烧越旺，怒火与失望交织，几乎要焚毁他的理智。
退朝后，沈凛毫不留恋地起身，龙袍袖摆带起一阵冷风，看也没看沈彻一眼，头也不回地转入后殿。
柳月捧着茶盏连忙跟上，只见少年天子一拳狠狠砸在蟠龙柱上，指节瞬间通红。
沈凛他竟真的…与虎谋皮！
沈凛声音抑制不住的地有些颤抖，
沈凛借新政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
沈凛他就这般急着将朕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吗？！
沈凛我从不以寡人自称，我以为…
沈凛至少在这宫墙之内，我们是唯一的亲人…至少还有彼此…
烛火映在沈凛眸中，愤怒的火焰跳动着，扭曲着，愤怒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受伤。
此刻，沈凛不是那个端坐龙椅之上的陛下，只是一个害怕失去唯一亲人的孩子。
他也会受伤，也会怕孤独，他不想做冰冷皇位上的孤家寡人，他远没有想象中那般冷漠和强大…
柳月欲言又止：
侍女柳月陛下…
沈凛不必再说！
沈凛转过身，将情绪藏进眼眸深处，眼中剩下的只有孤注一掷，
沈凛他既如此绝情，不留余地，那便休怪朕……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这边沈彻刚迈出宫门，便见李康站在门口，显然等候多时，看见他后，李康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那笑容仿佛藏了几分深意：
李康早年听闻王爷德才兼备，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李康王爷所提新政，着实是高瞻远瞩，令人钦佩。不知王爷今日是否得空，可否赏脸过府一叙，详谈其中细则？
沈彻唇角微扬，答应得干脆，心中却一片冷然。他深知，李康耐心已经耗尽，正欲借此机会除去眼中钉。
而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越是急迫越容易急中出乱，那时，李康等人的阴谋将会暴露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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