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偏移,餐厅里光影变幻,江宁独自坐着,指尖冰冷,餐点早已失去温度。
她需要金泰亨的力量,如同在深渊里抓住一根淬毒的藤蔓。
代价吗?
江宁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这双手曾在巴黎的琴键上追逐过自由的光,如今却要主动伸向那头觊觎她多年的野兽。
胃里一阵翻搅,江宁猛地推开面前的餐碟,冰冷的瓷盘在桌面刮出刺耳的噪音。
松月,这个名字像一枚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
两年前那绝望的纵身一跃,冰冷刺骨的海水,还有金泰亨那张在幕后若隐若现,令人作呕的脸。
恨意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突,灼烧得江宁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她死死攥紧桌布边缘,昂贵的丝绸在她掌心皱成一团,指节用力到失去血色。
为了帮松月沉冤,为了摆脱郑号锡的桎梏,她必须压下这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和撕碎一切的冲动。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有冰冷的细沙在神经上摩擦。
江宁没有换下睡袍,她坐在偏厅的丝绒沙发里,对着窗外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庭院出神。
阳光明媚,鸟鸣啁啾,却驱不散这巨大宅邸里弥漫的陈腐与算计的气息。
像一头潜伏在阴影里的巨兽,只待猎物松懈。
是金泰亨,毁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
客厅里的落地钟敲了十二下,厚重的钟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庭院深处传来引擎熄灭的声响,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江宁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雕花,目光落在门口。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像一张拉满又刻意松弛的弓。
江宁端起早已凉透的红茶杯,指尖的冰凉透过薄瓷传到掌心。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地敲击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跳的间隙。
带着一身寒气的金泰亨的身影出现在偏厅门口。
高大的身形轻而易举地填满了整个门框,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穿着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宽阔挺括,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政客的温和笑容,眼底却沉淀着深潭般的幽暗。
金泰亨“阿宁。”
金泰亨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像淬了蜜的刀锋。
金泰亨“林姨说你着急找我。”
江宁“嗯,小叔。”
金泰亨“你脸色很差,昨晚没休息好吗?”
金泰亨自然地走近,目光在江宁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关切。
作为京都市长,一个危险的政客,金泰亨身上有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可在看向江宁时,那又掺杂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江宁放下茶杯,瓷器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却空洞的声响。
她抬起眼,迎上金泰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巨大的憎恶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松月坠海前最后望向她的,那双盛满绝望和破碎星辰的眼睛,与眼前这双看似温润如玉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江宁必须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抑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
江宁“小叔,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金泰亨挑了挑眉,似乎对江宁的主动求助感到一丝兴味,又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他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姿态闲适优雅,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金泰亨“哦?难得阿宁会开口求我,说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