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苏晓晓房间的书桌上,给摊开的习题册镀上了一层金边。
楼烟早已醒了,她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指尖捻着一片从院子里摘下的石榴叶,眼神淡漠地望着窗外。
晨光中的四合院格外宁静,苏母在院子里侍弄着蔬菜,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苏晓晓还在房间里睡得香甜,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这平凡而温馨的画面,让楼烟那颗沉寂了五千年的心,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她收回目光,指尖的石榴叶化作一道青芒,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该去做正事了。
起身换了件烟灰色的旗袍,料子是暗纹提花的杭绸,领口和开衩处绣着几枝疏朗的墨竹,更添了几分清冷孤傲。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镜中的女子容颜绝世,眉眼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宛如一幅气韵生动的水墨画,却又比画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活色。
“烟烟姐,你醒啦?”苏晓晓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楼烟时,眼睛瞬间亮了,“哇,烟烟姐,你今天这件旗袍也好好看!墨竹绣得好精致啊!”
楼烟淡淡颔首,算是回应。
“快过来吃早饭吧,我妈做了豆浆油条!”苏晓晓拉着她的手往堂屋走,叽叽喳喳地说,“烟烟姐,你今天要去哪里呀?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对京城可熟了!”
“不用。”楼烟抽出被她拉住的手,语气平淡,“我有点事要处理。”
“哦……”苏晓晓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晚上还回来吗?我让我妈给你做你昨天爱吃的红烧肉!”
楼烟想了想,薄家的事怕是没那么快解决,这四合院倒是个不错的落脚点,便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苏晓晓笑得眉眼弯弯。
吃过早饭,楼烟离开了四合院。
胡同口,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与周围古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奇异地并不突兀。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发动引擎,手机就响了,是薄湛。
“楼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薄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地址。”楼烟言简意赅。
薄湛明显松了口气:“我把地址发给你,我在老宅等你。”
挂了电话,楼烟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地址,正是她昨晚看到的那座四合院。
她驱车前往,一路上,依旧吸引了无数目光。
劳斯莱斯缓缓驶入胡同,停在薄家老宅门口。
门口的保镖看到车,显然有些惊讶,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楼烟时,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女子穿着烟灰色的旗袍,身姿窈窕,气质清冷,那张脸美得让人窒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他们在薄家待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名媛淑女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楼小姐。”薄湛早已等在门口,看到楼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了平静,“请进。”
楼烟没理他,径直走进了老宅。
院子很大,是典型的三进四合院,青砖铺地,雕梁画栋,处处透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和阴冷感,让人很不舒服。
楼烟的目光扫过院子,最终落在正房的方向。
那里的阴冷感最重,显然那只黄鼠狼精就在里面。
“我祖母就在里面。”薄湛跟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楼烟没说话,推开正房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那股阴冷的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炕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脸色蜡黄,嘴唇发紫,呼吸微弱,看起来病得很重。
她的眉心萦绕着一团浓郁的黑气,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在老太太的枕头底下,隐约露出一截黄色的皮毛。
楼烟的眼神冷了下来。
果然是那只黄鼠狼精。
它竟然附在了老太太身上,还把自己的皮毛藏在枕头底下,以此来稳固自己的气息,真是好手段。
“楼小姐,怎么样?”薄湛看着楼烟,眼中满是期待。
楼烟没理他,径直走到炕边,伸出手,指尖朝着老太太的眉心探去。
“你干什么!”一个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个穿着华丽连衣裙的年轻女子从屏风后冲了出来,一把推开楼烟,护在老太太面前,怒视着她:“你是谁?在这里胡作非为!要是伤到了奶奶,我跟你没完!”
女子约莫二十岁左右,长得还算清秀,但脸上带着明显的刻薄相,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一股嫉妒和算计。
她看到楼烟的容貌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浓浓的嫉妒取代。
“倩倩,不得无礼。”薄湛皱起眉头,“这位是楼烟小姐,是我请来给祖母看病的。”
“看病?”薄倩倩上下打量着楼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就她?穿得这么不三不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哥,你是不是被她骗了?奶奶的病连王教授都束手无策,她一个毛头丫头能有什么本事?”
楼烟看着她,眼神冰冷。
这女人身上也沾了一丝黄鼠狼精的气息,显然平时跟老太太走得很近,被那东西影响了心智。
“让开。”楼烟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薄倩倩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道:“我就不让!你要是敢碰奶奶一下,我就报警抓你!”
楼烟没耐心跟她废话,指尖微动,一道常人看不见的气流射向薄倩倩。
薄倩倩只觉得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倩倩!”薄湛惊呼一声,想去扶她,却被楼烟冷冷地瞥了一眼,脚步顿住了。
他知道,楼烟这是在警告他。
楼烟不再理会地上的薄倩倩,走到炕边,伸手掀开了老太太的枕头。
一截黄色的皮毛露了出来,上面还沾着几根白色的毛发,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气。
“这是什么?”薄湛看着那截皮毛,皱起了眉头。
“黄鼠狼的皮毛。”楼烟淡淡道,“你祖母的病,就是它搞的鬼。”
她说着,拿起那截皮毛,指尖燃起一簇淡金色的火焰。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从老太太嘴里发出,她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根本不像是一个病重的老人该有的眼神。
同时,那截皮毛在火焰中剧烈地扭动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很快化为灰烬。
老太太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吐出白沫,眼神涣散。
“奶奶!”薄湛惊呼,想去碰她,却被楼烟拦住了。
“别碰她。”楼烟的声音冰冷,“那东西还没走。”
话音刚落,老太太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抽搐,她缓缓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臭丫头,你毁了我的法器,我要你的命!”
说着,她猛地朝着楼烟扑了过来,指甲变得又尖又长,闪烁着寒光。
薄湛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想挡在楼烟面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楼烟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看着扑过来的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这点本事,也敢在她面前叫嚣?
她伸出手,指尖弹出一道金光,精准地打在老太太的眉心。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老太太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炕上,晕了过去。
一道黄色的影子从老太太身上飘了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一只黄鼠狼的形状,只是比普通的黄鼠狼大了好几倍,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是你!三百年前的那个臭丫头!”黄鼠狼精认出了楼烟,声音里带着惊恐。
“记性不错。”楼烟看着它,眼神冰冷,“三百年前没弄死你,是我仁慈。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看来今天留你不得。”
“你别得意!”黄鼠狼精色厉内荏地喊道,“我在这薄家布了阵法,你杀了我,薄家的人也别想好过!”
“哦?”楼烟挑了挑眉,“我倒要看看,你的阵法有多厉害。”
她说着,指尖再次亮起金光,朝着黄鼠狼精射去。
黄鼠狼精吓得转身就跑,想钻进墙壁里逃走。
但楼烟的速度比它快得多,金光瞬间追上它,打在它身上。
“啊——!”
黄鼠狼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最终化为一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黄鼠狼精的消散,房间里的阴冷感和腥气瞬间消失,药味也淡了许多,连光线都仿佛亮堂了起来。
炕上的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恢复了清明,看着周围,有些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奶奶!您醒了!”薄湛惊喜地跑过去,握住老太太的手。
“小湛?”老太太看着他,露出了笑容,“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没事了奶奶,噩梦已经过去了。”薄湛眼眶有些湿润。
楼烟看着这祖孙情深的画面,眼神依旧淡漠。她转身准备离开。
“楼小姐,请留步!”薄湛连忙喊道,“多谢楼小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薄家一定会报答您的!”
楼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淡淡道:“报答就不必了。那辆车,我留下了。”
说完,她没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出了房间。
薄倩倩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看到楼烟走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恐惧,却不敢再出声。
楼烟走出正房,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烟灰色的旗袍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微微眯了眯眼,感觉舒服多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匆匆走来,看到楼烟时,愣了一下,随即对着她拱手行礼:“老朽王道明,多谢这位小友出手相救,救了我薄家上下。”
王道明是薄家的世交,也是一位懂些玄学的高人,只是本事远不如楼烟。
他刚才在偏房,把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楼烟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楼烟没理他,径直走出了老宅。
坐进劳斯莱斯,她发动引擎,准备回四合院。
刚开出没多远,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了皱眉,接通电话。
“是楼烟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恭敬,“我是王家的老爷子,王启年。听闻楼小姐手段通天,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楼小姐可否赏光一见?”
楼烟眼神冷了下来。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
“没空。”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将号码拉黑。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麻烦。
车子继续前行,窗外的阳光正好,楼烟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或许,她该尽快回山里了。
京城这地方,果然不适合她。
太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