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沙滩还浸在墨色里，吴梦媛裹着许怡馨的外套，踩着沙子往海边走，拖鞋里灌进的细沙硌得脚底板发痒。“你慢点，别摔了！”许怡馨从身后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往回拽，“礁石滑得很。”
“可是快日出了啊！”吴梦媛指着远处泛白的海平面，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为了赶来看日出，她们凌晨两点就爬起来赶路，此刻她的眼皮还在打架，却硬是撑着不肯闭眼。
许怡馨无奈地笑，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先喝点热豆浆。”她把吸管递到吴梦媛嘴边，看着她吸溜着喝了大半，才自己抿了一小口，“你上次在日记里写‘想和许怡馨看一次海上日出’，我记着呢。”
吴梦媛的脸“腾”地红了。那本日记她以为藏得很严实，没想到还是被许怡馨翻到了——里面不仅记着想看日出，还写了“许怡馨穿白衬衫的样子很好看”“今天她给我带的三明治多放了生菜，肯定是故意的”。
“你怎么什么都偷看？”她伸手去挠许怡馨的腰，却被对方反手攥住手腕。两人在沙滩上闹了会儿，直到天边泛起淡淡的粉，才并肩坐在礁石上，等着太阳爬上来。
“你还记得高二那年，我们在操场看日落吗？”吴梦媛忽然说，“你当时说，以后要带我去看比操场日落更美的风景。”
“当然记得。”许怡馨的指尖轻轻划着她的手背，和戒指碰出细碎的响，“你当时啃着苹果，说‘除非你给我买十串糖葫芦’，结果自己把苹果核塞我手里，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
提到这事吴梦媛就懊恼：“还说呢！害得我写了五百字检讨，你却凭着‘主动承认错误’得了颗小红星。”
“那小红星我给你了啊，”许怡馨从脖子上解下条链子，上面挂着颗褪色的塑料星星，“你当时夹在英语书里，现在还在吗？”
吴梦媛愣住了。那颗小红星她确实留着，就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和许怡馨送的第一颗草莓糖的糖纸、第一次画的素描稿放在一起，像个小小的时光匣子。
说话间，天边的粉色渐渐染成金红，一轮红日猛地从海平面跳出来，把海水浇成融化的蜜糖。吴梦媛下意识抓紧许怡馨的手，看着金色的光漫过对方的侧脸，睫毛上像落了层碎金。
“好看吗？”许怡馨转头问她，眼里的光比朝阳还要亮。
“好看。”吴梦媛的声音有点发颤，“但没你好看。”
这话刚说完，就被许怡馨笑着按在礁石上亲了亲。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来，卷着她们的笑声往远处飘，惊得几只海鸥扑棱棱飞起，掠过金灿灿的海面。
“对了，”许怡馨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时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给你的。”
本子上是许怡馨清秀的字迹，写着首没标题的诗，开头第一句是“七岁那年你把草莓糖塞给我，说甜的要分给喜欢的人”，结尾落在“今天看你被朝阳晒红的脸颊，才懂喜欢是余生都想和你分一颗糖”。
吴梦媛的眼泪忽然掉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墨痕。“写得真烂。”她吸着鼻子笑，却把本子紧紧抱在怀里，“比我画的小猫还丑。”
“那我就重写，”许怡馨替她擦掉眼泪，指尖带着海风的凉意，“写到你觉得不烂为止，写一辈子好不好？”
“不好。”吴梦媛拽过她的手腕，把自己的戒指和对方的碰在一起，“要我们一起写。”
太阳渐渐升高，沙滩上开始有了游人的脚步声。许怡馨牵着吴梦媛往回走，两人的脚印在沙滩上并排延伸，被海浪轻轻舔舐着，却始终没有分开。
“回去我们吃海鲜粥吧？”吴梦媛踢掉拖鞋，光脚踩在温热的沙子上，“我刚才看到巷口有家店，招牌上写着‘二十年老店’。”
“你想吃什么都好，”许怡馨弯腰替她捡起草鞋，拍掉上面的沙粒，“但你得答应，不许偷偷吃芥末，上次在日料店呛得眼泪直流，还嘴硬说‘一点都不辣’。”
“那是因为……”吴梦媛的声音软下来，“看你笑起来的样子，比芥末还让人上头。”
海风又起了，卷着她们的对话往远处飘。吴梦媛看着手里的诗集，忽然觉得，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告白，而是像这样——从七岁的草莓糖到海边的日出，从校服到戒指，从“我和你”到“我们”，把漫长岁月，过成一本写满甜的诗。
“许怡馨，”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对方，“余生请多指教啦。”
许怡馨的笑声震得她胸腔发颤，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余生请多吃糖，我的吴梦媛。”
朝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极了那年相册里，挤在梧桐树下的两个小姑娘。原来有些缘分，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是细水长流，是岁岁年年，是往后余生，眼里心里，全都是你。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