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赖在九月不肯走，画室里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吴梦媛对着画布发呆，铅笔在纸上戳出个小坑，许怡馨端着两杯冰美式走进来，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笑：“又卡壳了？”
“这幅画总觉得差点意思。”吴梦媛把画纸转过来给她看——是片熟悉的梧桐巷，雪地里站着两个牵手的身影，只是其中一个的围巾飘得不太自然。“你看这围巾，是不是太僵硬了？”
许怡馨放下咖啡，伸手捏住她握笔的手，轻轻调整角度：“要这样，顺着风的方向带点弧度。”她的掌心贴着吴梦媛的手背，温度透过薄衣渗进来，像温水漫过脚背。“就像去年初雪，你围巾被风吹起来的样子，我拍了照片存着。”
吴梦媛忽然想起那天，许怡馨举着手机追着她跑，说“要把你的傻样子存进相册”，结果自己被冰滑倒，手机差点飞进雪堆。“你当时摔得屁股都红了，还惦记着捡手机。”她戳了戳画中人物的围巾，“原来那时候就在给我当模特了？”
“一直都是啊。”许怡馨从画架后拿出个速写本，翻开全是吴梦媛的样子——趴在桌上睡觉的，咬着画笔发呆的，甚至还有偷吃草莓蛋糕沾了满脸奶油的。“从高中第一次在画室见你，就想把你画下来了。”
画室外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吴梦媛忽然想起初中时，两人总在放学后跟着收废品的车跑，说要攒够钱买支好画笔。“你当时把易拉罐藏在床底下，被阿姨发现骂了一顿，还说是我让你藏的。”
“那不是怕你难过嘛。”许怡馨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当时为了买颜料，把早饭钱都省了，瘦得风一吹就倒。”
正说着，快递员敲门送来个大箱子。吴梦媛拆开一看，是套崭新的颜料，管身上印着她最喜欢的莫奈睡莲图案。“你又乱花钱！”她转头瞪许怡馨，眼眶却有点热。
“不是乱花，是投资。”许怡馨笑着把颜料管一一排开，“我女朋友以后可是大画家，总得有套像样的工具。”她忽然拿起支钛白颜料，挤在调色盘上，“对了，下个月有个全国美术比赛，我帮你报了名。”
吴梦媛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一直想参加这个比赛，却总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够格。“我怕……”
“怕什么？”许怡馨蘸了点颜料，在她手背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你画里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有我啊。”许怡馨的指尖点在她的画纸上，“你所有的画里，都藏着我。”
夕阳透过画室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吴梦媛看着手背上的笑脸，忽然有了灵感。她拿起画笔，在那飘起的围巾角落，添了个小小的铃铛——和她们红绳上的一模一样。
“这样就对了。”许怡馨站在她身后，下巴轻轻搁在她肩上，“细节里藏着的，才是最真的。”
画到暮色四合，吴梦媛终于放下画笔。画布上的梧桐巷落满了雪，两个身影的围巾交缠在一起，铃铛在风里轻轻摇晃，像在唱一首无人听见的歌。
“给这幅画起个名字吧？”许怡馨替她盖好颜料盒。
吴梦媛想了想，在画框角落写下三个字：“余生巷”。
“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想和你，在这条巷子里，过一辈子啊。”她转身抱住许怡馨的腰，把脸埋进对方怀里，“从校服到白头，从现在到以后，都走在同一条巷子里。”
画室的吊扇还在慢悠悠转着，把颜料和晚风的气息搅在一起。许怡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羽毛：“好啊，那我就做你余生巷里，永远的男主角。”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在应和着这个约定。吴梦媛忽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画，从来不是技巧有多精湛，而是画里的人，是你；看画的人，也是你。
“许怡馨，”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光，“今晚我们吃什么？”
“你说的算，”许怡馨笑着牵起她的手，“不过得加个菜，庆祝我们家大画家完成了新作品。”
“加什么？”
“加串冰糖葫芦，”许怡馨的指尖和她的戒指轻轻碰在一起，“要最甜的那种。”
暮色漫进画室时，画纸上的余生巷落满了星光，像极了她们走过的每一段路——平凡，却因为有了彼此，而变得闪闪发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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