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角号的早餐时间总带着点微妙的紧绷感。
餐厅是开放式的，正中央摆着一张长条形的金属餐桌，边缘嵌着会发光的能量条，在清晨的微光里泛着冷蓝的光。凯莉走进来的时候，佩利正抱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烤肉排啃得满嘴流油，帕洛斯坐在他对面，用银质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而卡米尔则站在餐桌末端，低头核对一份全息菜单，手指在空气中快速滑动。
“早啊，小妹妹。”帕洛斯抬头冲她笑了笑，眼神在她手腕的抑制环上停顿了半秒，“雷狮老大在主控室，让你吃完去找他。”
凯莉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经过昨晚的事，她有点怕单独面对雷狮——怕他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怕他靠近时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更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失控。
“坐吧。”卡米尔放下全息屏，递过来一杯温牛奶，和她房间里的温度一模一样，“今天有燕麦粥和水煮蛋，是清淡的口味。”
凯莉道了声谢，在餐桌最外侧的位置坐下。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主控室的方向。那里的门是透明的能量屏障，能隐约看到雷狮的背影，他正站在巨大的星图前，手指在虚拟的城市模型上轻轻点着，深蓝色的衬衫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侧脸的线条比昨晚柔和了些。
“喂！你就是老大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佩利突然凑过来，嘴里的肉香扑面而来，“他们说你很厉害，能让元力晶体变干净？真的假的？”
凯莉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碗里。“我……”
“佩利。”帕洛斯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依旧温和，“别吓到客人。”他转头看向凯莉，笑容里带着点探究，“不过说起来，净化能力确实很稀有，连‘收藏家’都为之疯狂的东西，小妹妹藏得可真够深的。”
凯莉低下头，没说话。她能感觉到帕洛斯的目光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书包，那里藏着元力石，也藏着爷爷最后的秘密。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凯莉刚放下勺子，卡米尔就递过来一张磁卡：“主控室的权限，老大说你可以直接进去。”
金属卡片在掌心泛着微凉的触感，凯莉捏着它走到能量屏障前，深吸了一口气才刷开权限。屏障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像融化的水一样向两侧退去，露出里面的景象。
主控室比她想象中更大，四周的墙壁都是巨大的屏幕，实时显示着羚角号的飞行数据和城市监控画面。雷狮背对着她站在中央的操控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屏幕上的星图随之不断缩放。
“来了？”他没回头，声音透过设备运行的低鸣传过来，带着点电流的质感，“过来。”
凯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过去，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看到无数个红点在城市地图上闪烁——后来她才知道，那是雷狮海盗团布下的眼线，用来监视“收藏家”的动向。
“知道这是什么吗？”雷狮忽然调出一张三维图纸，上面是个复杂的机械结构，核心处嵌着一块菱形的晶体，和他在港口把玩的那块很像。
凯莉摇摇头。
“元力转换器。”雷狮转过身，双手撑在操控台上，身体微微前倾，“能把晶体里的能量转化成武器或动力，但纯度不够的晶体会让转换器失控，就像……”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的抑制环上，“就像给猛兽套上枷锁，迟早会反噬。”
凯莉的心跳快了些。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他需要她的净化能力。
“我不会用。”她小声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被他伸手揽住了腰。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温度，让她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
“我教你。”雷狮的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点笑意，“或者说，我需要你帮我。”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腰间的布料，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意外地没有让她感到厌恶。凯莉能闻到他身上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机油味，形成一种让她心慌的气息。
“为什么是我？”她低着头，视线落在他敞开的衬衫领口，能看到那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你可以找别人……”
“别人没你干净。”雷狮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你的能力，你的人，都一样。”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凯莉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抬起头，撞进他紫色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玩味，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像一张网，把她牢牢罩住。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红色的光芒在墙壁上急促地闪烁。卡米尔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焦急：“大哥，东南方向发现三架不明飞行器，正在高速靠近！”
雷狮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松开揽着凯莉的手，转身在操控台上快速操作。屏幕上的星图瞬间放大，三架黑色的战机正冲破云层，直逼羚角号而来，机身上印着一个银色的徽章——那是“收藏家”的标志。
“来得真快。”雷狮嗤笑一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佩利，帕洛斯，准备迎敌！”
“收到，老大！”佩利兴奋的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紧接着就是武器充能的嗡鸣。
凯莉被警报声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住了雷狮的手臂。他的肌肉很结实，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那股力量，让她莫名地安心了些。
雷狮低头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没说话，只是操控着羚角号猛地向左侧倾斜。巨大的离心力让凯莉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他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害怕？”他看着她发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现在知道，跟着我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了？”
凯莉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她确实害怕，但不是因为战机，而是因为刚才他松开手时，自己心里那瞬间的失落。
战机很快就追了上来，蓝色的能量光束像毒蛇一样射向羚角号。雷狮操控着飞艇灵活地躲避，同时按下了武器发射按钮。羚角号两侧的炮口瞬间亮起，紫色的闪电破空而出，精准地击中了其中一架战机的引擎。
爆炸声透过舷窗传来，火光在云层中炸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漂亮！”佩利的欢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
就在这时，另一架战机突然改变方向，直直地冲向主控室的舷窗。雷狮眼神一凛，正要操控飞艇避开，却发现凯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窗边，正看着那架战机发呆。
“回来！”他怒吼一声，冲过去把她拽到身后。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蓝色的光束击中了舷窗，虽然被能量护盾挡住，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玻璃布满了裂纹。
凯莉被他护在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和他胸膛的震动。她的脸贴在他的衬衫上，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味，忽然觉得很安心。
“谁让你靠近窗边的？”雷狮的声音带着后怕的沙哑，手臂收得很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想死吗？”
凯莉摇摇头，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这个动作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她不想松开——刚才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战机驾驶舱里的人，正是昨天闯进她公寓的那个黑西装，而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
雷狮的身体僵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她会主动抱他。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的头顶只到他的胸口，长发柔软地贴在颈间，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一种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比占有欲更柔软，比玩味更沉重。
“别怕。”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有我在。”
警报声还在响，爆炸声透过舷窗传来，红色的光芒在两人身上明明灭灭。凯莉靠在雷狮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忽然觉得，也许留在他身边，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他会保护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但心脏却不听话地加速跳动，像要挣脱束缚，奔向那个危险却又让她莫名安心的怀抱。
雷狮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长发。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在慢慢平息，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他手帕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忽然笑了。也许，这场意外的绑架，会比他想象中更有趣。
羚角号在云层中灵活地穿梭，紫色的闪电不断划破天空，像一头暴怒的巨兽，守护着它怀里易碎的珍宝。而在主控室的角落里，两个身影紧紧相依，在警报声和爆炸声中，滋生出一种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名为羁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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