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星港的硝烟还未散尽。
雷狮甩了甩雷神之锤上的血渍,紫色的眼睛里泛着刚战斗过的锋芒。刚才解决的是一群觊觎羚角号引擎的星际拾荒者,本是不值一提的小麻烦,可缠斗间,他左臂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那是星轨之眼被元力射线灼伤的地方,此刻竟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游走,烫得他指尖发麻。
“老大,搞定了!”佩利扛着巨斧跑过来,脸上还沾着灰,兴奋地咧嘴笑,“这群废物不经打,还没我昨天练手的靶子耐揍!”
帕洛斯跟在后面,鎏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他递过一瓶元力修复剂:“处理干净了,没有留下痕迹。不过刚才监测到你的元力波动有点异常,是不是旧伤……”
雷狮接过修复剂,往手臂上倒了些,冰凉的液体流过皮肤,却压不住那股莫名的灼热。他皱了皱眉,挥挥手:“没事,小问题。卡米尔,定位下一个坐标。”
卡米尔正在调试星图,闻言抬头,蓝眼睛里带着担忧:“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羚角号休整?”
“啰嗦。”雷狮斥了一句,却没像往常一样抬脚就走。那股灼热感顺着血液往上涌,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眼前甚至闪过凯莉坐在飘窗上的样子——她低头看着元力石,阳光落在她发梢,白得晃眼。
他突然觉得心烦意乱。
“你们先去查实验室的外围防御,”雷狮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回飞船拿点东西。”
帕洛斯和卡米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雷狮从不是临阵脱逃的人,更何况只是去拿东西,根本犯不着亲自跑一趟。但没人敢质疑,佩利已经嚷嚷着“老大快点回来啊,我还想再打一架”,被帕洛斯笑着敲了脑袋。
雷狮转身走向舰载机,脚步竟有些踉跄。坐进驾驶舱时,他才发现掌心已经沁出了冷汗,那股灼热感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见鬼……”他低骂一声,猛地踩下油门。舰载机冲破云层,朝着羚角号的方向疾驰,而他脑海里反复浮现的,只有凯莉那双总是带着点倔强的眼睛。
羚角号的走廊静悄悄的。
凯莉正坐在房间里整理爷爷的日志,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行走。她以为是佩利他们回来了,刚想开口问情况,房门就被“砰”地一声撞开。
雷狮站在门口,紫色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胸膛上,领口的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处泛着不正常潮红的皮肤。他的呼吸很急促,紫色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雷狮?你怎么……”凯莉猛地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他——他从不会在任务中途回来,更不会是这副狼狈的样子。
雷狮没说话,只是踉跄着朝她走来。他的体温烫得惊人,靠近时,凯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着硝烟味的灼热气息。他走到她面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嘴里却无意识地呢喃:“热…好热…该死…”
凯莉的心猛地一沉。这不是普通的发热,他的元力波动乱得像沸腾的水,紫色的光晕在他周身扭曲、跳跃,甚至带着一丝……污浊的黑色。
“你接触到什么了?”凯莉用力想挣脱,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指尖烫得像火炭,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雷狮!醒醒!你看看我!”
雷狮的眼神涣散,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只是本能地往她身边靠,像是在寻找一丝清凉。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肩膀,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凯莉……冷点……”
凯莉的心跳得飞快。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元力正在失控,那股灼热的能量像要冲破皮肤,而其中夹杂的黑色污浊,像极了“收藏家”实验体身上的气息——他一定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接触到了残余的污浊元力!
“元力石……”凯莉突然想起什么,慌忙用另一只手掏出掌心的元力石。石头刚一接触到雷狮的皮肤,就发出刺眼的白光,而雷狮像是被刺痛般,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攥得更紧。
白色的纯净元力顺着两人相握的地方流淌,试图驱散那股污浊的灼热。凯莉能感觉到雷狮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又被痛苦覆盖。
“别……走……”他含糊地说,头埋得更深,像个无助的孩子。
凯莉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元力石,将更多的纯净元力渡过去。
“我不走。”她轻声说,声音温柔得连自己都惊讶,“我在这儿。”
白色的光芒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像一道隔绝灼热的屏障。凯莉不知道这场异常会持续多久,只知道此刻,她不能放开他的手。
而羚角号的甲板上,风比往常更冷。
安莉洁已经在栏杆边站了两个小时。她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冰蓝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碧绿色的眼睛紧闭着,嘴唇翕动,似乎在默念着什么。她的元力波动很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异常坚定。
卡米尔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了她很久。
这几天,她每天都会来甲板祈祷,从日出到日落。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从来不是会说软话的人,更何况,面对她感知到的那些模糊未来,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
可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风中摇晃,看着她偶尔因为元力波动而蹙起的眉头,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你到底在祈祷什么?”卡米尔终于忍不住走了出去,声音有些生硬,“祈祷能阻止那些节点启动?还是祈祷……我们都能活下来?”
安莉洁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瞳孔里映着他紧绷的脸。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在祈祷……我们都能学会,不害怕失去。”
卡米尔愣住了。
“我感知到的未来里,最可怕的不是死亡,是明明在乎,却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敢靠近。”安莉洁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就像雷狮老大怕你受伤,总把你护在身后;就像你……总把想说的话藏在围巾里。”
卡米尔的脸颊瞬间涨红,下意识地攥紧了围巾——那里还藏着她画的画。他想反驳,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莉洁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笑了,碧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我还祈祷,卡米尔能早点把口袋里的柠檬糖还给我,那是我最后一颗了。”
卡米尔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攥着那颗捡来的糖。他慌忙掏出来,想递给她,却发现糖早就化了,只剩下皱巴巴的糖纸。他的脸更红了,像做错事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安莉洁却笑着接过糖纸,小心翼翼地叠成一只小船:“没关系,糖的味道我记住了。”她把纸船放在栏杆上,任风吹着它飘向远处的星辰,“卡米尔,你不用怕的。就算未来有风暴,我们也是一起面对的,不是吗?”
卡米尔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碧绿色眼睛里映出的星光,忽然觉得心里那股迷茫和烦躁,像被风吹散的烟。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还在吹,甲板上的两人并肩站着,没再说话,却有种微妙的默契在悄然滋生。
而房间里,白色的光芒渐渐柔和。雷狮的呼吸平稳了些,攥着凯莉手腕的力道也松了,只是额头依然抵着她的肩膀,像找到了安稳的港湾。凯莉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看着他眉间渐渐舒展的皱纹,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异常,或许不是坏事——至少,它让他们都看清了,彼此早已是无法割舍的羁绊。
羚角号在星海中缓缓航行,载着未散的灼热,未说的心事,和正在慢慢靠近的彼此。那些隐藏的危险还在暗处窥伺,但此刻,船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再是孤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