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棺材板似的闷响。林野把鼻尖贴着门缝，闻到铁锈与爆米花的甜腥混合味，像腐烂的嘉年华。系统提示音同时响起：“副本·漆黑嘉年华开启，倒计时 04:00:00。”

十二人站在灰暗圆舞台中央，头顶的吊灯像倒挂的绞索。空中浮现血色字幕：

“阵营分配完毕：演员 4，观众 8。”

林野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多了一枚深红色徽章——演员。徽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让所有人笑，否则你死。”

笑点条在视野右上角生成，像一条扭曲的蠕虫：

【初始笑点：12】

【变态系数：0.5】

系统解释：笑点大于100才能通关，提升系数可降低所需绝对人数，但每 0.1 的系数增幅都会让内容更“变态”。

第一次尝试，演员之一的短发女孩学着卡通人物摔倒，发出夸张的“哎哟”。

两名观众嘴角抽动，笑点+8，但立刻被系统打上“重复”标签，收益减半。

女孩脸色惨白，时间剩 03:30:00。

林野注意到观众里有一个穿校服的高中新生，编号 A07，手指一直掐大腿，像在忍耐。

他回想自己第一次进副本时也是这副模样，于是走过去蹲下身，用只能被两人听见的声音说：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别笑。”

新生惊恐地点头，瞳孔里倒映着舞台的血灯。

林野调出“黑卡”预览——那是通关后才有的奖励，此刻只是灰色虚影。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观众被系统判定为“失去自主意识”，就会转为 NPC，不再被计入观众总数。

“让三个人 SAN 归零”比“让八个人同时发笑”更容易，也更快。

他把自己的计划低声告诉其余三位演员：

“我们不再取悦所有人，只要精准毁掉三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即使不笑，笑点也足够。”

短发女孩捂住嘴：“毁掉……是什么意思？”

林野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那里渗出暗红液体，像回应。

计划开始。

他们利用舞台道具搭出“镜像屋”。

镜子背面涂满致幻磷粉，配合系统随机生成的“变态笑点”——

观众被要求观看“自己未来的死亡录像”，每笑一次，理智-10。

录像内容根据每个人内心恐惧定制：

A03看见自己溺死在马桶；

A05看见母亲掐死婴儿；

A07看见高考考卷变成蠕动的舌头。

前两人很快崩溃，笑声像坏掉的留声机，尖锐而空洞。

SAN 值归零的瞬间，他们的瞳孔变成玻璃珠，身体僵直，系统提示：

“NPC 化完成，存活人数扣除。”

轮到 A07。

林野挡在他与镜子之间，用身体遮住画面。

少年抖得像筛子，却拼命抿嘴。

林野低声：“别赢过恐惧，只要比它活得久。”

镜面里伸出一只腐烂的手，抓住林野的肩膀，把他往后拖。

他顺势转身，一拳打碎镜子，碎玻璃割破指关节，血珠飞进少年眼睛里。

少年终于哭出来，却没有笑。

时间剩 00:05:00。

笑点条停在 97，观众只剩五人，其中三人嘴角已渗血，仍不笑。

短发女孩绝望地看向林野：“还不够。”

林野舔了舔手背的血，咸腥。

他走向最后一块完整镜子，把自己的死亡录像调到最大音量——

画面里，他亲手掐死了刚进副本的自己。

系统提示音冰冷：

“演员林野触发自我处决笑点，系数 2.0，一次性 +20。”

笑点条瞬间爆表。

灯灭。

黑暗中，他听见少年的呜咽，像幼兽。

铁门再次开启，回廊的冷风吹干脸上的血。

系统结算：

“演员存活 4/4，观众 NPC 化 3/8，通关。”

林野的个人奖励栏里，灰色黑卡终于亮起，像一枚刚淬火的刀片。

提示只有一句话：

“你可以查询任何一名玩家的真实身份——一次。”

回廊尽头，少年追上来，拽住他的袖口。

“谢谢你……救了我。”

林野侧头，看见那只手在发抖。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沾血的手指在对方掌心写下一个 ID：

——A07。

然后转身，把黑卡对准虚空。

“查询。”

下一秒，少年头顶浮现真实姓名：

【林野·十六岁】

林野闭上眼，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原来救下的，是过去不敢哭的自己。

黑卡在指间化为灰烬。

灰烬落在地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林野踩着雪往前走，背影被走廊灯光拉得很长，长得像要把整个嘉年华拖进黑暗。